379.

白文显话音未落，自觉失言了。
蛮子呵呵一笑，道：“我就知道，冀国公白锁住大人英勇无敌，足智多谋，岂会轻易失手？白将军，此时乃国家存亡之机，令尊大人隐姓埋名，欲作一田亩翁，难道不畏一世之英名，沦为蝼蚁草木之败么？”
白文显不做声了。
蛮子又说：“那时候，姜太公垂钓于渭水河边，以那七八十岁之高龄，尚且不甘于寂寂无闻，欲显扬功业于当世，一旦文王亲自寻访，便出山辅助贤王，成就那成周八百年之天下！令尊贵为大蒙古国冀国公，且深得皇太子器重，‘冀国公’之封号，也是皇太子上奏至尊得来的尊爵，仅此知遇之恩，白大人也应该为国尽忠，平定贼寇！”
蛮子也句话，说得白文显脸上渐渐泛起红光。
是啊。
他也曾力劝他的父亲，不应该诈死埋名，躲在太行山上逃避现实。
可是，他父亲一言不发，只是以手势一个劲地赶他离去。

那时，正是至正二十八年（1368年）十月，在此时的两个月前，大明北伐军已经攻陷了元朝的京师大都，改其名为北平，徐达常遇春廓清了北平周遭元军势力后，马上挥师进取山西。

洪武皇帝朱元璋得到攻克元都的捷报后，大喜，他做了一个举动：亲临北京汴梁城，激励前线将士，继续扩大战果，早日解放山西、陕西等地！
——这里，要说明一下。
“北京”，此时的“北京”并不是现在的北京。朱元璋亲临的北京城，是汴梁城，即往昔北宋的都城，也就是今天的河南开封。他亲临汴梁城，想把都城迁到这个地方。经过考察，他和他的大臣们，认为汴梁不适宜再做都城，可是，仍然把这里改名为“北京”，他的意图很明显：也想像元朝那样搞“两京”制度（事实上，他搞了“三京制度”：南京、北京和中都）。后来，他的儿子朱棣迁都北平，把“北平”改名为“北京”，那个号称“北京”的汴梁城才恢复为原来的名字：开封。

就在北京汴梁城，朱元璋发出最高指示：着冯宗异、汤和渡过黄河，进取山西，与徐达、常遇春南北夹攻太原的扩廓帖木儿兵团！

那时的太原城，元朝叫冀宁路，扩廓帖木儿和他的义父察罕帖木儿经过近十年的奋斗，终于把政敌答失八都鲁、孛罗帖木儿两父子苦苦经营的大本营太原城抢到手上，占为己有。
在大好时光用于内斗的扩廓帖木儿面对势如破竹的明军，没有正面主动出击，也没有中途截击，听闻冯宗异部北上，他委派部将白锁住和贺宗哲把守泽州和潞州，阻止他们北上太原。
后来，他得到情报，冯宗异部的明军以步兵居多，便又派出大将韩札儿增援白、贺二将。
韩札儿兵团还没有抵达泽州，白锁住和贺宗哲又分兵据守了：贺宗哲守潞州、白锁住守泽州。二州相比，泽州在南，潞州在北，泽州更接近明军。
也就是说，白锁住首当其冲！

十月的黄河，是一番什么景象？
扩廓帖木儿的嫡系兵团，其实还没有真正与明军交过手，两军之间，还没有爆发过血腥指数报表的决战。白锁住、贺宗哲两人对明军，对冯宗异的估算明显不足，虽然明军秋风扫落叶般横扫山东、河南、河北以及大都京畿地区，可是，那里的元军并不是扩廓帖木儿的嫡系部队，故此，白、贺二人眼中就有轻敌的光芒了。
十月啊，十月敢过黄河进入我的山西地盘？你们这些南蛮子看过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世界么？不用打，冷也冷死你们这些不知冰雪为何物的家伙！
白锁住就对贺宗哲说：“明寇都是南人，估计，一时间不会渡河北上，我们还是做好备战的准备吧。”
贺宗哲说：“他们不是北上去到我们的京师么？”
“呵呵，”白锁住笑道，“那是六七月的时候，天气热得很！现在，那批明寇可能冷死了！”
他又说：“即便他们过了黄河，只要我们在这些地方设上军事据点，就在太行山上，他们插翅也难飞过来！”
贺宗哲点头，说：“碗子城、桃花寨、蚁尖寨就是我们的铁三角！”
说着，二人会心而笑，随后分兵扼守泽州和潞州去了。

还在九月，洪武皇帝朱元璋还没有离开北京汴梁城，就下达了两道诏令：
一、抚恤北伐阵亡将士。规格如下：千、百户、镇抚人给米二十石、麻布十匹，军士人给米五石、钱一千二百文、麻布二匹。
二、时已入冬，北伐军士寒冷，着中书省，转运战衣二万套。
这两道诏令，覆盖的战区，是北京战区，即冯宗异部队。

朱元璋在十月初一日离开开封，十月初二日，冯宗异和汤和挥军渡过黄河！
渡河地点：怀庆路武陟黄河渡口。

碗子城，晋豫交界处南太行山，山西泽州南部，河南沁阳北部。

桃花寨，山西黎城北黄崖洞桃花寨。

蚁尖寨，山西林州西北太行山。

380.

黄河武陟段早在九月中旬已开始逐渐断流结冰，十月初虽然冰层薄还不厚，可是，河床上一大片的河滩几乎连接了两岸，这正是明军渡河的绝好时机！
担任明军前锋的指挥官正是陈德，其时，他升任为大明大都督府佥事，军阶为定国上将军，仍兼天策卫指挥使。他和他的部队，早已集结在武陟县的对岸河阴，大明征虏右副将军冯宗异给他的指令是：即日渡河，即日夺取武陟县城。

陈德在十月初二日清晨，领天策卫将士迅速渡河。说是“渡”河，其实并没有任何船只，河里也没有水流，步兵和骑兵直接踩踏河床而过。
这支天策卫部队，依照军队的编制，人员为5600人，可是，自大明北伐，取山东，收河南以来，不仅天策卫，其他的众多的卫军人员都远远超过编制人数。他们不断吸纳归附的降兵降将，有些部队早已经超越万人了。陈德这支部队，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他的军兵人数为一万二千人，几乎相当于两个卫军了。
在天策卫军里，有来自元朝河南行枢密院的降兵，他们是在洛阳之战后，归附明军的，领兵大将是河南行枢密院知院李英。李英归顺明朝后，担任的军职是沂州卫指挥佥事。冯宗异特别安排他协助陈德，担任陈德的副将，夺取武陟。原因很简单，就因为李英是河南怀庆武陟人！
李英在元朝任职为河南行枢密院知院，本为察罕帖木儿的部将，他对河南的地理环境相当熟悉，如今领兵进入自己的家乡，则更加了如指掌！
陈德一万二千余人尚未全部过河，他的先锋官李英已经派人回报：武陟已经攻克！

陈德大喜，命人前去武陟县城接管各级政府机构，他自己也纵马带着一百余名亲随赶去会合李英。
两人会面后，陈德说：“冯将军教我们今日取武陟，我俩已经办到了。可是，得了武陟算不了什么，怀庆就在我们面前六十里处。李将军，以你之力，天黑前，能否拿下怀庆城？”
李英看了看天，说：“如今午时，我军会食后，未时出发，一个时辰后，大约申时前后，可以抵达怀庆城下，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之下，傍晚时，就可以拿下怀庆了。”
陈德笑道：“我们的对手，是王保保的大将白锁住，他怎会无备呢？”
李英说：“陈大人，如果他有准备，我们还能如此轻易就过了黄河，如此轻易就拿下武陟城么？”
李英望了望身后的黄河，继续说：“白锁住之为人，我还是清楚的，毕竟，他曾经是我的上司。我还没有担任河南行枢密院知院之前，他就是担任这个职务的，那时，我还是个同佥而已。他虽然勇猛，有时候也很有智谋，可是，他有个弱点。”
“哦，什么弱点？”
“心高气傲！自以为是！”
李英如此评论他曾经的上司。

陈德说：“如今，我等已经过了黄河，他居然还没有任何反应，是否，就是因为他这个弱点，心高气傲，瞧不起我等？”
李英说：“把他擒住，被人瞧不起的人，会是谁呢？”
说完，哈哈大笑。
陈德也大笑，说道：“李将军，你已经立了功劳，取了武陟，你和你的部队且去吃个午饭，我带着一千人，马上去取怀庆，一个时辰我就把他抢过来，那时，再吃午饭！”
李英劝阻道：“陈大人，切莫轻敌，那白锁住也是一条好汉！”
“轻敌？”陈德一吹口哨，“轻敌，我就不打头阵了！”
口哨声中，他的一千骑兵迅速集结起来，陈德大声说：“哪位将士，是浙江金华府义乌县人士？”

381.

话音刚落，军中闪出一员千户长，他高声叫道：“都督大人，我军中没有义乌军人，可是，我蒋国用正是义乌的邻乡浦江县人士，我愿替老乡领命！”
——陈德担任大明大都督府佥事，军中皆称之为陈都督。

陈德笑道：“看来，我记错了。蒋国用，我就知道你仿佛就是义乌人，如今算搞清楚了，虽然你不是义乌人，可是，浦江和义乌都是金华府属县，你应该知道你的老邻乡义乌在赵宋之时，有个忠简公宗泽将军吧？”
“忠简公，乃我乡中伟丈夫也！小人焉会不知？”
陈德对他说：“蒋国用，汝父亲蒋元帅如今可好？”
“谢谢大人关心！我父亲如今在家乡养老，小人就是听了老父亲的嘱咐，参与我大明北伐军，光复我中华山河！”
“好，好，好！我就是要让你代替你的老乡里忠简公，跨越黄河，驱逐胡虏，恢复中华！”陈德立马高坡之上，对蒋国用，以及一众军士高声道：“我陈至善虽不识字，却也认得忠臣烈士！圣上多次于军中训示，浙江义乌的宗泽将军是宋朝大忠臣，但为朝中奸党所害，至死不能挥军渡过黄河征讨胡虏，只留下三呼‘过河’，死不瞑目！我大明天生圣主，统率寰宇，指示北伐，势如破竹，绝无奸党祸国，全赖将士效命。如今，我军已经渡过黄河，取了武陟县城，敌虏就在我们面前不远处的怀庆城，忠简公的千古忠烈精神，蒋国用千户长不可遗忘，我大明将士也不可遗忘，皆应同仇敌忾，奋勇争先，把怀庆城拿下！诸将士听我命令：马上随我出发，拿下怀庆城，让鞑子们统统滚出中国去！”
蒋国用等人齐声应命，纷纷集结好队列，一时间旌旗招展，盔明甲亮，个个摩拳擦掌，人人跃跃欲试。
陈德对李英说：“李将军，你和后队暂且休息，待命！”
李英被眼前大军的气势感召了，他拱手行了军礼，说：“小人静候陈都督佳音！”

蒋国用，即蒋珹，为浦江县蒋可大元帅的第五子。早在1358年，大宋龙凤政权的江南行中书省总省事朱元璋，派遣部队进攻浙江地区。三员大将邓愈、胡大海、朱文忠（即后来的李文忠）先是攻陷徽州城，而后占领建德（改为严州府），浦江的民团首领蒋镛（字可大），率领本部人马归顺，朱元璋委任他为浦江翼元帅府左副元帅，维持本地区的治安，抗击长枪军谢国玺的骚扰。蒋可大有七个儿子，一个女儿，个个都英雄了得，尤其是第五子蒋珹，胯下一匹乌驹马，手上一杆亮银枪，背后一把宝雕弓，阵上厮杀可谓英勇无敌。浙东浦江、义乌地区，就依仗着这支蒋家军，抵御了谢国玺多次的侵扰，得到了安宁与和平。谢国玺发动最猛烈的一次进攻时，那蒋珹，就在阵上把谢国玺的一员嚣张跋扈的勇将刺于马下，喜得前来助阵的胡大海连声夸赞。战后，特地让蒋可大带着儿子蒋珹前来金华府赴宴，赐蒋珹名为蒋国用——国家可用之才！
这一段历史，宋濂记录在案，如今在他《宋文宪公全集》里，就有纪念蒋可大的文章闪着光辉。

蒋国用带兵刚刚离开，李英忽然大声叫住陈德，他对陈德说：“由武陟至怀庆，有两条路，一条是沿着沁河溯游而上，一条是沿着广济渠逆流而上。”
陈德问：“哪条路较快到达？”
“沁河快些。”
“那就走沁河。”
“但那是平旷大道，毫无隐蔽性。”
“广济渠就易于隐藏么？”陈德问。
“是的。”
陈德想了想，说：“好！来几个向导，一些领蒋千户走沁河大道，若然遇上敌人，他自会与之周旋。一些过来领我走广济渠，我和蒋千户来个左右出击。”
李英马上派出五六名向导。
陈德让传令官飞马通知蒋国用，各率一拨人马，奔驰袭击怀庆城。

有不少朋友指摘我为明朝唱颂歌，其实，同样的史料，得出的史论不一定相同。上面的两篇论文，与一部名扬海内外的专著，大家以为，目前，何种声音好一些呢？

382.

蒋国用率军沿沁河河岸向怀庆疾驰，他对副将周德璇说：“陈都督与我们走的不是同一条路，我们走的是大路，里程短，而且好走，我们一定得比他们更早到达怀庆，把鞑子赶走！”
周德璇，也是一名千户长，来自金华府东阳县，他笑道：“我们把军旗高高竖在怀庆城头，陈都督才到达城下，那才光荣！”
蒋国用点头，他对将士们说：“将士们，努力前驱，拿下怀庆城，再吃午饭！”
三军将士高声呐喊：“拿下怀庆城！”
这支军队风驰电掣，奔赴前线。

行文至此，不由得我们不纳闷，为什么那号称扩廓帖木儿手下一双勇将的白锁住、贺宗哲竟然无视明军渡河？特别是白锁住，他的任务是镇守泽州城，他的前沿阵地就是武陟县的黄河渡口，武陟和怀庆两座城池就是他布防的两座关卡，面对明军如此气势，怎的毫无反应？

别急。

白锁住的确是一员勇将，而且足智多谋。当年，他在察罕帖木儿麾下，与答失八都鲁、孛罗帖木儿两父子数轮争战，与红巾军刘福通部厮杀连场，处处表现出他的英雄本色，时常彰显他的过人睿智。在追随皇太子爱猷识里达腊的日子里，他更是忠心耿耿，鞠躬尽瘁，否则，冀国公的封爵不可能降落他头上。要知道，这是扩廓帖木儿阵营中，甚少封爵为国公的将领。白锁住是第一个，阎思孝是第二个，除此之外，再无第三人。
如此人物，白锁住怎会无视明军的进展呢？
他知道，十月的黄河渡口根本不能阻止明军的前进，明军一旦渡河，武陟县城小而狭窄，也不能成为阻敌的堡垒，他放弃了武陟县，把部队收缩到怀庆。怀庆城背靠着南太行山，白国公手上的一张王牌就是南太行山上的碗子城。这一条连通河南与晋南的必经之路，正是一条羊肠小路。将近二十里的羊肠小路，隐没于太行山重峦叠嶂之中，在那九曲十三弯的山腹之中，就有一座碗子城，如同西蜀的剑门关一般，雄峙巍峨，重重巨石堆砌而成，环环相扣的城墙起伏连绵，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架势。白锁住在这里委派了精兵良将，部署了无数的防御器械，“把明寇阻挡在太行山以南”就是河南王扩廓帖木儿给他的死命令！

看，他派出的斥候兵团已经自怀庆出发，沿沁河南下，巡逻刺探军情来了。
蒋国用、周德璇等奔驰了十多里路，迎面就碰着蒙古巡逻哨骑。这支哨骑足有一百多人，一路上分分合合，以各种阵型配合着，一边前进，一边放哨。当他们骤遇明朝大军时，为首的百户长唿哨连连，拨转马头就要撤退。
蒋国用看得真切，一摆手，对周德璇说：“前面这一小股鞑子，必是放哨骑兵，我们不能让他们回去，快，快，你迅速领二百骑兵由左侧包抄过去，截断他们的归路！”
周德璇一听“得令”，就带着二百骑兵穿越左侧去了。
蒋国用高呼：“鞑子就在眼前，立功的时刻到了，众弟兄，随我冲啊！”
手下八百余战士齐声响应，策马前冲，紧紧追赶撤退的蒙古哨骑。

那边的蒙古哨骑见明军人多势众，不敢接战，他们牢记自己的使命：刺探军情，便急忙撤退，
欲向冀国公白锁住报告。
岂知这边蒋国用紧紧追赶，那边周德璇已经从他们身后包抄过来了。
明军前后夹攻，这一百多名蒙古哨骑顿时措手不及，胡乱地发射了几轮乱箭，就被明军团团围住，无法逃窜。
明军高声呵斥：“鞑子快快投降！”
有几个蒙古哨兵企图逃跑，当场被明军火铳战士击倒在地上，其它的，一开始三三两两地放下武器，下了战马，继而全部缴械，成了战俘。

如何处置他们？
蒋国用对周德璇说：“审讯一下。”
周德璇把几名战俘叫到面前，详细地询问了他们巡逻的目的地，任务，队长的名号，向他们下达巡哨指令的指挥官名号，回城的时间，入城的口令……等等问题后，就对蒋国用说：“国用，我有个主意。”
蒋国用和周德璇，一样的军阶——千户长，都是来自金华府的军人——老乡，彼此间，互相称呼名字。
蒋国用笑道：“你的主意，是什么？”
“我带着一百多名战士，穿上他们的战衣”，周德璇指着战俘说，“赚开怀庆城门，你就带着大部队一涌而入。如此，我军就可以轻而易举拿下怀庆城了！”
蒋国用道：“果然好主意！不过，你会说鞑子的蒙古语么？”
周德璇指着身后的向导说：“这位，李英将军派给我们的向导，叫曹安儿，曾在塞外买卖茶叶和马匹，他会说鞑子话，他还有个蒙古名字，叫脱火赤儿。他就是我军赚取怀庆城的法宝。”
“好！”
蒋国用大声叫好，随即派百户长王智带着一百名战士，押送着战俘回武陟县，他和周德璇马上出动：计赚怀庆城！

飞翔明2018曰：
晋南会战，是明军与扩廓帖木儿的元军铁血厮杀的大会战。韩店之战是元军在晋南会战中唯一取得胜利的局部战役。怀庆、碗子城、泽州、潞州、蚁尖寨、桃花寨等战役是胜利方都是明军。元军方面的最高指挥官就是白锁住，明军的统帅是冯宗异，但是最杰出的战将却是薛显！就是薛显，把白锁住打到永无翻身之日。敬请留意！

朱元璋练兵

飞翔明2018曰：
有朋友问，是否就要叙述明军三洗怀庆城了？
回答：明军三洗怀庆城纯粹是伪造的，蓄意中伤朱元璋及其部队的民间传说。而且，这个民间传说来自清朝中期，在整个明朝，乃至清朝顺治和康熙初年，并没有“三洗怀庆”的传说。《元史》、《明史》、《明太祖实录》、《明史纪事本末》、《覃怀志》、《怀庆府志》、《河内县志》乃至元末明初河南籍文人的笔记文集，皆无朱元璋血洗怀庆府的记载。倒是清朝乾隆十九年（1754年）河南地区的所谓《陈氏家乘》中，记录了明军三洗怀庆的传说。这个《陈氏家乘》，就是陈式太极拳的创立者所作。
故此，《大明北伐》不采用这种传说。
但是，白锁住果真在泽州地区，包括怀庆、碗子城、泽州地区与明军进行激烈的战斗。详见后文。

383.

怀庆路，元朝总管府。
冀国公白锁住派出哨骑侦探武陟县那边的军情后，就对部属说：“明寇估计今天会渡过黄河，武陟县定然失守，我等务必严密把守怀庆城，诸君如今即巡视个人负责的信地，注意深沟固垒，不得松懈！”
众将连连点头领命而去。
白锁住自己即带着几名亲兵，出了军府，策马奔往城中制高点高台寺。
这座高台寺，乃是元朝仁宗皇帝潜龙时代的王宫。原来，元朝的武宗皇帝以及他的儿子仁宗皇帝都先后居住在这个怀王府。他们父子本为亲王，后来皆为皇帝，不得不让那时候的蒙古勋贵啧啧称奇，于是便把王府转而为兴隆寺，当地人俗称为高台寺。可是，随着元末农民战争的爆发，这个曾经也是大蒙古国忽必烈薛禅皇帝封地的黄河北岸之城，遭遇到数轮战火的冲击，兴隆寺早已残破不堪，昔日风光无限、金碧辉煌的宫殿早已成颓墙败瓦，仅存的进香殿阁也成了如今元军战略物资的堆放点。
白锁住勒马高眺城外之西，那就是他依赖的太行山！
可是，怀庆城的东门，才是明军进犯的第一选择，仅靠城西的高台寺如果作为战时指挥部显然有点儿鞭长莫及了。
白锁住长长地舒了口气，他想：明贼今天过河，若取了武陟县，必然会歇息一日，明天才会进犯我怀庆。怀庆城虽然数经战火，内外民众却颇为忠心，无怨无悔参加守城工作，毕竟此乃龙兴之地，皇庆之城！

当然，出于高度的警觉性，为了防止城内可能潜入明军的奸细作乱，早在三日前，他就下达指令：城内所有民户都得在门口悬挂一片木板，上面写着“保境安民”四个汉字，还书写着每一户人的户主姓名、家人名字、性别、年龄、家中人数以及每人的相貌特征以备稽查；同时又通令全城：各家各户均不得收容任何陌生人居住自己家中，禁令之前收容陌生人居住的，必须由户主带客人到军府登记备案，门前的木板上必须注明客人的姓名、乡里以及相貌特征等等。否则，一律以通敌罪论处，格杀勿论。

因为想到高台寺远离东门，不便观瞻那边的敌情，白锁住驻马片刻，留意到城北之外的太行山巍峨险要，就带着亲随往东门望楼而去。

这时，已是正午时分，他们一行人刚刚转入奔向东门的大路，就遇到守卫东门的千户长迭里帖木儿派来的侍卫，他向白锁住报告说：“早上派去的哨骑回来了，如今请求入城。”
白锁住不假思索地说：“你家的千户长犯傻了？连这个问题还是请示我？”
侍卫说：“千户大人觉得可疑，他说那些哨骑没可能这么快就回来了。他说怀庆府至武陟县，有六十里远，一来一回，起码要两个多时辰，哨骑今早从发，到现在还不到两个时辰，就回来了。他担心有诈，不敢开门让他们进来。”
白锁住说：“这还不简单，哨骑都是我们的亲兵啊，对口令啊！”
“已经对了口令。”
“符合吗？”
“符合！”
“口令吻合还不开门？迭里帖木儿不认识哨骑百户长李伯颜不花么？”
“因为离得远，看不清，听口音好像不是李伯颜不花的嗓音。”
“莫非明寇假冒的？”白锁住问，“那哨骑说什么话？是蒙古话么？”
“是！不过，他的蒙古口音不是我们怀王的蒙古语。”
白锁住一怔，觉得迭里帖木儿的警觉性高得很，便说：“好！待我去一趟！”

正在此时，忽听城西那边一队快马疾驰而来，为首的士兵高声报告：“报！城西外面有明贼部队出现！”
白锁住吃了一惊，暗道：“怎么竟然突然杀到？明贼竟然如此神速？”
他马上命令：“要田左丞严守阵地，不得出城与贼人争战。”一边指派数名传令官，向军府和高台寺的驻军各征调五百名军人赶赴城西，协助左丞田保保。
他回过头来，对东门的报信侍卫说：“明贼已经杀到西城，东门外的哨骑必是在中途遇上明贼，故此急速回报，你们报告迭里帖木儿，快让他们入城来西门见我，我需要最新的军情汇报！”
说着，他拨转马头，奔西门而去。

他知道，西门是他部署的防御力量最为薄弱的地区。整个怀庆城，居民不过万户，军人本来有三万人，但是有一万人派去驻守太行山的碗子城了，城内城外的守兵仅有两万人，因为要分兵扼守四门，他考虑到武陟县在怀庆城的东面，明军在那里渡黄河，必然自东而来，故此，他把东门和南门列为重点防守阵地，守兵各为五千，这里已经花了一万战士，城中留有策应部队五千，则西门和北门仅仅各有守兵两千余人。如今，他听闻明军攻打西门，这就出乎他意料之外了。
怎么明贼如此狡猾，不来攻打我东门和南门，却绕道至西门来进犯？
白锁住觉得必须亲自坐镇西门，可放心得下。
那田保保，挂的军衔是冀宁分省左丞，却是个文职起家的官员。白锁住就担心他力有不逮，故此，让他担当西门的镇守工作。如今见敌人来攻西门，哪里放心得下让田保保独当一面？
他决定亲自坐镇西门，便把那一百多名哨骑由迭里帖木儿去解决，教他们飞马来西门报告最新军情。

此文，粉碎学界之误传：朱元璋小农思想，明朝闭关守国，并无什么国际意识，在西北地区保守过度。
作者邓慧君，专治西北史，对明清丝绸之路颇有创见，本文是她纠正学界无视明初丝路的建树之作，值得一读。

好不容易在“哈佛燕京图书馆中文善本特藏”书籍中找到元末文人陈高的《不系舟渔集》里有《与锁铸佥院书》，这个“锁铸佥院”就是白锁住，1367年时任佥院，与陈高为同年人，文集之后附有陈高的墓志铭，中有中书平章政事锁铸等人出席他的他的丧礼的记载，并说锁铸平章与陈高是同龄人，可知锁铸佥院和锁铸平章为同一人。检核那时的明太祖实录等史料，知白锁住与冯宗异战斗时的军衔为中书省平章政事兼国公。这封书信，揭示了白锁住的确为元末不可多得的英雄将军。

这部书，简直就是污蔑！居然堂而皇之出版！并且热卖！
作者，是教授级人马。
查一下：张宏杰，蒙古人。
知道了，明白了！
汉人如果再不努力，不要说出了这部《帝国的倒退》，来唱衰明朝，甚至还会出来更甚的作品。
为什么，大家都来黑明朝呢？
因为，她是汉人建立最后的一个朝代！
实际上，若承认了张教授所说的明朝是中华帝国的倒退，那么，元朝是什么？是中华帝国的巅峰时代吗？清朝是什么？是中华帝国的乐土天堂么？
无语！

飞翔明2018曰：
谢谢各位的支持！《大明北伐》写定西之战时，回顾了朱元璋的巢湖之战，那是交待朱元璋崛起之初的重要故事，巢湖之战花费了我大约一个月的时间。这里李文忠的应昌之战，也插入明军与元军的晋南之战，估计也会耗费一个月时间。晋南之战写的是明军在中原地区火拼元军的故事。手头上的史料明显不足，必须借助元末明初的各种方志和文人笔记（包括山西河南元代的石刻碑文）才可以完成，故此花了不少时间去搜寻和整理资料。请大家继续支持《大明北伐》。

383.

西门的明军，就是陈德部队。
陈德指令千户长蒋国用带部队沿沁河前进，同时也是教他攻击敌人的东门。这是正面攻击，是合乎常理的“正兵”。他自己则带兵沿永济渠进军，正是“奇兵”，自然不能堂而皇之攻击对方的东门。与东门相对的，就是西门，陈德就在这里搦战。
他的部署合乎兵法：东西夹击怀庆城，目的就是要城内敌人分兵抵抗，在实际的战斗中，一旦城内顾此失彼，就容易出现漏洞，明军就可以乘隙攻入敌城。
但是，他的部队进军速度太快了，正面攻击怀庆城的蒋国用部还没有抵达阵地，陈德的部队就已经绕道怀庆城西了。看来，蒋国用和周德璇的“梦想”难以实现了——陈德部比他们更早抵达怀庆城。
在这方面，朱元璋嫡系部队——亲军卫部队（天策卫军）的作战能力绝对是一流的。

陈德下令，用弩箭把早已誊写好的几份洪武皇帝的檄文射向怀庆城内。

这份名叫《谕齐、鲁、河、洛、燕、蓟、秦、晋之民檄》，又叫《谕中原檄》，其实，它应该叫《讨元檄文》才动听。作者是太子师、翰林学士宋濂。文中痛陈元朝以夷狄入主中国，而最高统治层却作出种种腐败渎乱，以致人心离叛，天下兵起，令中国之民，“死者肝脑涂地，生者骨肉不相保”；又指斥中原各路拥兵自雄的头目（诸如扩廓帖木儿、李思齐之流）借镇压民变而坐大，继而飞扬跋扈，志骄气盈，不服王命，且互相吞噬，自相残杀，反为生民之巨害，皆非华夏之主；一句“胡虏无百年之运”之后，天生圣人，以“驱逐胡虏，恢复中华，立纲陈纪，救济斯民”为己任，“朕（朱元璋本人）本淮右布衣”，经营一十三年，“西抵巴蜀，东连沧海，南控闽越，湖、湘、汉、沔、两淮、徐、邳，皆入版图，奄及南方，尽为我有，民稍安，食稍足，兵稍精，控弦执矢，目视我中原之民，久无所主”，不禁心怀内疚，于是大明天子派遣天兵，“北逐群虏，拯生民于涂炭，复汉官之威仪”！
檄文称，大明北伐军“号令严肃，无秋毫之犯”，并宣言：“归我者永安于中华，背我者自窜于塞外，盖我中国之民，天必命中国之人以安之，夷狄何得而治哉？”

檄文还说，大明天兵“志在逐胡虏，除暴乱，使民皆得其所，雪中国之耻，尔民其体之”。洪武皇帝朱元璋抛出“逐胡虏，除暴乱，雪中国之耻”的民族战争之口号，真乃大音铿锵，震耳发聩，数百年后，犹有余响！
檄文之末，还有如此一句：“如蒙古、色目，虽非华夏族类，然同生天地之间，有能知礼义，愿为臣民者，与中夏之人，抚养无异。”
这可是真家伙打到实处了！蒙古、色目之人，放下武器，归顺大明，知礼义，亦与中国人无异！此乃泱泱华夏，万类同生，一视同仁，共享太平！

北伐宣言之后，大明北伐军气势如虹，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势如破竹，节节胜利，平山东，定河南，据潼关，兼并河北，攻克大元朝之国都……消息传来，无处不归附，无人不惊悸！特别是洪武皇帝朱元璋居然亲临河南汴梁城督战，一河之隔的怀庆地区早已人心惶惶，厌战之情愫如同病毒，肆意蔓延——国都沦陷了，元朝皇帝也逃跑了，晋南这些蒙古战士为谁而战？

虽然大元中书平章政事兼冀国公白锁住坐镇此城，修筑了无比坚固的城防体系，明军那几份足以摧毁元军战斗力的檄文教西门的守军禁不住心惊胆战！

田保保，冀宁分省左丞，以文职起家，纵然跟随老察罕打过几场仗，到底还是负责后勤策划、统筹的工作居多，在阵地上指挥战斗自非其所长。如今见着城外的明军钲鼓齐鸣，旗幡招展，更兼人喊马嘶，他心中也是吃惊的。他急忙一面派人通知主帅白锁住，一面督促军士严阵以待，同时，也派出小校把那些明军投射过来的檄文收缴、没收，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特别是城中的百姓，万一有奸狡之徒看了檄文，阴谋献城，岂非坏事？
他自己也全身披挂，穿起戎装战甲，在城头上瞭望。

陈德让军士高叫：“大明王师，百战百胜，怀庆小城，如何抗拒天兵？速降者，不仅可以保存性命，还能立功于新朝！”
田保保急了，对士卒说：“快，快，把炮口对着贼人最密集的地区，轰他一个稀巴烂！”
元军炮手营战士马上把几门铜炮对着明军的先头部队，熟练地操作，把火药和石弹塞入炮口。

白锁住是扩廓帖木儿阵营中唯一懂得使用火炮的将军，他的本部人马多次使用火炮和火铳作战，护卫着他的营地和城池。不过，他这种战斗风格，经常被他的同袍嘲笑。那个贺宗哲就不止一次取笑他：“锁住大人，我们蒙古军士晓得冲锋陷阵就是制胜法宝。我们的太祖皇帝传世战法，你都忘记了：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每次见着白锁住的火炮兵发了一炮，又要折腾好半天才能发第二炮时，贺宗哲、韩札儿等人就更是嘲笑：“你摆的几门火炮，能轰多少敌人？能轰多少次啊？”
白锁住在他们面前，年龄最大，甚至，他的实际年龄，比老察罕还要大两三岁，虽然他在老察罕面前自称“小弟”，每每遇着别人嘲笑他的笨拙的火器，他都一笑置之，不予理论。
而今，他防守怀庆城，当然把自己的火炮和火铳派上用场了。

“轰！”
元军一炮打出，离城三百多步的明军连忙后撤，却见那炮弹只是打过了护城河，落在河外的三重元军排栅中，把自家的排栅炸了个稀巴烂！
明军忍不住一阵讪笑。
陈德见了，对左右说：“好家伙！你们去引诱他们发炮过来，让他们把自家的排栅统统炸毁，我们的骑兵才可以冲进去！”
将士们都说：“好！”

这样的书，才是明史研究的最终目的。很可惜的是，2008年此书出版时，才印了2000册，现在已经绝版！所能找到的，都是复印本！方志远先生，是我敬佩的学者。推荐此书给所有明史爱好者！

385.

此时，白锁住抵达西门，登上城头，田保保等人前来行礼，白锁住在望楼上看到城外明军人数并不多，就一千来人，而且都是骑兵，便对田保保等人说：“如此贼人，以火炮击之可也！”
田保保说：“平章大人，我军的火炮射不了那么远。”
白锁住说：“我这批火炮射程皆过一里远，城外贼兵不过三四百步而已，如何不能击杀他们？”便叫来炮守营的千户长，对他说：“什么回事？”
“大人，我军火炮总共有一百二十台，碗子城那边运去了六十台，城内就剩下六十台，东门和南门是重要防守区域，各用二十台，我们这里的西门和北门各分配了十台，这十台火炮都是几乎不能用的了。刚才发了一炮，能打出三百步距离，还算是不错的了。”
白锁住喝道：“你是说，这里的火炮都是几乎不能用的？”
“是。它们的管道变形严重，很难打出一里的射程。”
“为什么不早点来报告我知晓？”白锁住有点儿生气了。
千户长说：“王爷（指河南王扩廓帖木儿）去年底就没有让我们的军械局制造火炮了，这些火炮都是平章大人你当初缴获红巾贼人的。我们在益都城下对付田丰的贼军，那时平章大人也知道我军的火炮数量很少，攻克益都后，就把贼人的火炮运往冀宁路（就是太原），可是渡黄河时，遇到风浪，船只翻侧沉没了一批火炮，剩下的，运到怀庆这里来了。由于翻越太行山很艰难，火炮就没有继续往北运了。大人，你也许忘了，我军就只有你喜欢使用火炮，你率军勤王入京，与国贼孛罗帖木儿厮杀，又追随皇太子剿灭孛罗帖木儿的残部，怀庆城的火炮就一直搁置在军库房里，没人使用，也没人打理。王爷还说我们炮手营只会吃皇粮，不会打仗，打算把我们炮手营裁掉。战士们都不愿意待在炮手营，有关系的战士都转营去了。如今的炮手营战士缺员严重，把守西门这里的，就二十名战士而已。”
白锁住听了，问道：“碗子城那里的火炮也是没用的？”
“不是。商暠平章把最好的火炮和最能干的炮手都带上太行山了。”
白锁住才舒了口气，说：“好！这里的火炮虽然打不远，只要碗子城那边的火炮够厉害，商暠就能把贼人打退打垮了！”
他对千户长说：“打不远，也要打。候贼人走近了，就打，狠狠地打！”
他指示：“十门火炮，分做两队，每队五门。贼兵一旦进入射程，第一队马上打炮，打完，立刻装载火药、石弹；贼兵再上来时，第二队发炮，之后又装载弹药……如此这般，保持连续发炮，休教贼兵逼近城墙。”
田保保说：“可是，火炮毕竟会打毁我军的防御栅栏，反而方便了贼人冲击我方。”
白锁住拍拍他的肩膀，说：“放心，火炮一定把贼人送上西天去！把他们统统击毙，我军再去树立栅栏，修筑堡垒。”
他们这边说着，那千户长那边已经命战士开炮轰击明军了。

陈德见元军又开炮，进入射程的一名前锋战士躲闪不及，人和马被击中，顷刻骨骼爆裂，血肉飞溅，当场牺牲！陈德连忙制止军士前进，他打马登上一个高坡，他的旗手紧紧跟着他，西北风把“陈”字大旗吹得猎猎作响。
他的目光顺着头顶上的日光巡视着一里以外的怀庆城头，口里喃喃自语：“鞑子有多少台火炮？炮台都在哪里架着？嗯，……这样子，试探试探。”
他招手，叫来两名总旗，对他们说：“鞑子在城头开炮，为了试探他们的火炮数量和位置，他们各带五十名战士，以西门为中线，一东一西，向敌城前进。注意进军的队伍要分散，绕着走，经常变换位置，不要被鞑子锁定了目标。我在这里观察鞑子放炮，只要找到他们的软肋，一旦进入他们的射击盲区，那火炮就废铜烂铁一般了。”
“是！”两名总旗应声而去。

白锁住也在紧张地观察着阵地，他见明军“呼啦”奔出两队骑兵，蛇形行走，一东一西，各走各路，心里暗叫不好：这样子，我火炮的轰击战术不就失灵了吗？
他对手下说：“火铳手和弓弩手戒备！”
炮手营千户长向他报告：“明寇不敢大进，只是零星前进，就是害怕我军的火炮。不如……属下愿意领一百勇士出城枭了敌首，为我军壮胆！”
白锁住看了他一眼，说：“你真够勇敢，叫什么名字啊？”
千户长高声答道：“魏赛因不花！”
白锁住一怔，问：“你叫魏赛因不花？那魏赛因不花平章是你何人？”
“魏平章是小人的同乡，小人心慕其英勇忠烈，故此改名为魏赛因不花，小人本名高文祖。”

原来，魏赛因不花平章就是白锁住的老战友，他们一同投奔察罕帖木儿，皆为老察罕麾下勇将。魏赛因不花善于骑射，勇猛非凡，在与红巾军刘福通部厮杀之时，他就曾单骑冲入敌阵，手杀敌兵一百余人，扬名于两军阵前。后来，山西军阀孛罗帖木儿率军犯阙，威逼元朝中央政府，河南王扩廓帖木儿领兵勤王，指派白锁住和魏赛因不花为前部先锋，在大同与孛罗帖木儿的勇将黎安道、方脱脱、雷一声等人决战，把他们打到一败涂地。魏赛因不花还受皇太子爱猷识理达腊的指令，深入岭北行省，追杀孛罗帖木儿的余部奥秃坚帖木儿，把后者擒获，献诸阙下。正是由于魏赛因不花如此的勇猛，深受军中士卒的崇拜和爱戴，高文祖便把自己的名字改为魏赛因不花。

可是，高文祖（魏赛因不花第二）的回答惹起白锁住的声声叹息：“魏平章已经物故，岭北追杀逆党之战让他得了不治之症。否则，如今这怀庆城，只我与魏平章二人，足以当明寇百万雄兵！”
高文祖朗声道：“大人！我高文祖早就不愿意充当什么炮手营千户长了，我把自己的名字改为魏赛因不花，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像魏平章那样，冲锋陷阵，杀敌寇，报效国家！”
白锁住，五十六岁的老将，不再回忆十几年前他和魏赛因不花的种种往事了，他也被眼前的勇士感召着，他说：“好！从今天起，你就是魏赛因不花！”他指着城下的明军说，“我给你一百战士，你去把明寇队长的头颅提来见我！”
“得令！”

飞翔明2018曰：
总是有朋友看不惯我指头下的元军将士那么忠勇，他们真的以为明军一下子捡了个大便宜，就把元军打败了。清朝以来，包括今时今日，人们都认为朱元璋是钻了个空子，走了什么狗屎运。其实，这是某些人物有意无意地增强了朱元璋与陈友谅、张士诚等人的敌对关系，也就是汉人之间的敌对关系，而朱元璋与元朝之间的战斗，则被忽视甚至无视了。那种汉蒙或者明蒙的敌对关系就被削弱了，甚至也被无视了。
只可惜，那部伟大的《永乐大典》几乎灭绝，剩下的800册，有关元末明初的记录寥寥无几。
即便如此，留存于世的元末明初的文人笔记还是不少的。有些文人，热情歌颂元朝的伟大将领如何镇压民变，甚至，战斗在平叛前线的将军也有文集留存下来。
看到这里，是否对朱元璋的“文字狱”有些怀疑呢？赵翼之流，枉他姓赵了，凭空捏造朱元璋的文字狱，把朱元璋写成中国天底下最令人恶心的皇帝，他才心甘。后人呢，乐于把朱元璋作为笑柄，也在以讹传讹。
说个僧字就要杀头，提个猪字也要入罪。
居然，有人相信！
看《大明北伐》，就知道明朝立国如何艰难！元朝的将士无论多么忠勇，最后还是输家，那就是证明：明军更加忠勇，更加厉害！难道，各位看官，一路看过来，没有发觉吗？
白锁住那么厉害，有人比他更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