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聊看起了宿舍的QQ群，舍友们都已经回家，纷纷抱怨在家没意思，问彼此什么时候回来。看完后我表示很费解，这帮人平时在学校的时候天天想着放假，真要放假又想着开学。突然想起王艳家住在市里，不知道能不能去她家呆到有车去镇上。虽然知道她大概率不会同意，可听到她说不方便的时候，心里还是有点不痛快。

好不容易挨到七点，我刚准备起身已经有人在旁边等着占座。检票上了车，我整个人才松弛了下来。车里很空，看样子大部分都是半路下车的，司机叫嚷着让路近的把行李放外面省的半夜找不到或是拿错了。

半夜我被怒骂声吵醒，睁开眼看了看窗外，也不知道到哪了。我听了绵绵的劝告，上车前吃了两片晕车药，效果不错一直睡到现在。我听见司机喊，抽烟那个赶紧把烟掐了，不知道车里不能抽烟吗！抽烟那人骂骂咧咧的捻灭了烟，周围有人小声骂道，真TM没素质。我忍不住笑了，在大城市待久了差点都忘了外面是如此的接地气。

30

半路下车的人太多耽误了不少时间，所以比原定的时间晚到，不过对我这个暂时无家可归的人来说是件好事。凌晨五点的车站异常冷清，不少人下车后要么被家人接走要么打车回家。去镇上的汽车最早一班是六点，也就是说我至少得等一个小时。

我打开QQ点开黑子的头像，联系了好几个月这小子终于在上个星期有了回复，让我回来找他。虽然明知道时间太早，还是拨通了他留给我的手机号码，语音提示说对方已关机。我知道自己这下真的无处可去，只能继续在车站外等着。

人家回家都非常兴奋，我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到镇上的时候天刚亮，有几户人家里亮着灯，估计不是上早班就是家里有学生。巷子里一个人都没有，正合我意省的碰见熟人得虚情假意的打招呼。

我敲了敲大门，没人回应，我又使劲敲了敲，听见我妈在院子里喊，谁啊，这么早。我回答说，是我。听得出来我妈很高兴，喊了声“大勋回来了”小跑着来开门。我妈忙着帮我拿行李，我说不用，她执意要拎我只能松手。进了院子遇见我爸披着衣服往外走，他边点烟边说，怎么这时候回来了？我应付说，昨晚的车。他问，怎么不坐白天的车。我心说车站又不是我开的，没好气的说，没买到票。我爸没再问我也不想跟他说话，直接进屋放东西。

如果说进门之前我多少有点回家过年的喜悦的话，等我看到自己堆满杂物的房间候顿时消散的一干二净。我喊了声，我的房间怎么变成储藏室了！我妈跑过来说，看我这脑子忘了收拾。我又问了一遍怎么回事，原来是那女人说反正我一年到头在家住不了几天，所以把家里的杂物都扔到了我房间里。刚才没看见那个女人，估计是还没起床，反正她也没正事。我把行李直接扔到地上，伸手拿起房间里的杂物往外仍。我爸听见动静走过来问，干什么呢，一大早叮叮当当的，你大哥他们还没起床呢！

我心说，我TM管他们起不起床。埋头接着把东西往外扔，我妈看我爸要发火，忙拦住我说，大勋，这么早回来没吃饭吧，我做了面条你先去吃点，房间我来整理。大哥也走过来问，大早上的让不让人睡觉了。看见我后，惊讶的说，大勋，你怎么回来了？我说，学校放假了。

吃面的时候我爸数落我说，你放假也不提前说一声，谁知道你今天回来。我不吭声，心想提前半个月说了，只是你们谁都没记住。大哥坐下说，你嫂子从娘家带过来的东西太多，实在没地方放只能先放你屋里。我无所谓的说，随便。

吃完早饭我妈已经把我的房间整理好了，直到此刻那女人都没露面，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睡觉。我爸干活要走，喊我妈，你给我找的袜子呢，放在哪了？我妈面都来不及吃赶紧帮他去找。我懒得搭理他们，关上门躺在冰凉的床上，心想这TM就是我放假回家的第一天！

再怎么躲中午吃饭的时候也是遇上了，那女人看见我后心情很不爽，阴阳怪气的说，哟，大勋回来了。我不说话，我爸急了说，你嫂子跟你说话呢。我心说，她不配，人还没过门先想着霸占我的房间。

其实大哥早已经同意分家，虽然都住在同一个院里但是中间被我爸用墙隔开了。不过那女人从来不做饭，只知道自己吃点零食，大哥没办法天天过来蹭饭，后来连那女的也来。再后来，我大哥说干脆把墙上开个门，省的每次过来都得敲门。因为我花了大哥结婚的钱，我爸心里有愧只能照做。

大哥问我，大勋，大城市的生活咋样？我含混不清的说，还行吧。我爸语气里夹杂着火气说，整天花钱能不好吗。我妈推了推他说，大勋刚回来……我爸把筷子一放说，我说错了吗，你问问他这半年花了多少钱，那都是老子赚的钱！我妈不敢作声，我低头吃着饭，心想回去得问问梅姐让她给我介绍个长期的工作，我TM再也不想伸手跟他要钱了！

我爸教训我的整个过程中，女人都做作的吃着饭一声没坑，等快吃完的时候她跟我妈说，菜以后能不能别做那么咸，害得我吃完饭还得喝水。我妈答应说，行，下次我少放点盐。我听得怒火中烧，都TM是女人，差别可真大！

晚上收拾行李的时候，我把那八百块钱藏了起来。本来想给父母让他们高兴一下，也证明自己能够自力更生，现在我早没了那份儿心情。

手机响了，是梅姐的短信，她问我在家怎么样？我故作轻松的说，挺好的。梅姐问我和家里人相处的如何，我这才记起来自己跟她说过家里的情况，发了个苦笑的表情说，还那样。梅姐没劝我好好跟家人相处，告诉我如果在家里待不下去，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回去找她。我问她不回父母家过年吗，她说顶多除夕那天过去拜个年。

我说，那过年的时候我陪你说话吧。梅姐回复说，傻孩子，不用担心我，我白天上班，晚上回来就睡了。其实我是在家呆着无聊想找个人聊天，没她想的那么伟大。

绵绵也发短信问我顺利大家了没有，我说早到了。她道歉说，忙着帮家里准备过年的东西，到现在才想起来给你发短信。我逗她说，你这表现是不想要苹果了是吗？她连发了三个拜托的表情说，我错了，以后绝对记得经常问候你。我说这还差不多。绵绵说她妈叫她过去帮忙，等有时间再聊。

我发QQ给黑子，问他怎么不接电话，他没有回复头像也是黑的。放下手机，我心想剩下的时间怎么熬啊。

在家里呆了几天，我爸终于忍受不了我整日“游手好闲”，动不动骂我说，你怎么天天在家里，怎么不去干活。我妈替我说话，大过年的工厂都关门了谁还要人。我突然很喜欢寒假，至少可以有个正当理由不用干活。

宿舍其他人似乎大同小异，眼镜问我寒假过得怎么样，我把自己的假期形容的多姿多彩，他听后感叹说非常羡慕我。我问他，眼镜说他家在农村种大棚从放假到现在从没闲过。赵云的生活应该才是我最向往的，他说在家太无聊整天除了玩游戏就是玩电脑。

小龙倒是有点不同，他说之前喜欢的那个高中同学，原以为自己都凉了，没想到回老家后又重新联系上。我们催促他具体说说，这小子吊我们的胃口，说等回学校再说。

腊月里一天中午，按照老家的习俗要炖鱼。我妈饭没做好就过去叫那女人过来，可是等到鱼都凉了她还没来。我爸让我过去，我说不去，我爸正要抽我，那女人慢悠悠的走进屋里。我爸转怒为笑说，快坐下吃饭，鱼都快凉了。

两条鱼大哥自己消灭了一条，我心说你TM真不把自己当外人，生活费一分钱不掏吃的比谁都多。女人挑三拣四的说，不是说了很多遍，鱼里别放这么多肥肉吗？我妈忙说，肥肉去腥。她嫌弃的说，那也不能放这么多吧。我妈把肥肉扒拉到一旁说，你吃鱼肉，肥肉我们吃。我心说，你TM事还真多。抬起头恰好碰上了那女人的目光，她心虚的躲开。

那女人把米饭戳成了马蜂窝，放下筷子说，不吃了。大哥忙心疼的问，怎么不吃了。她指着大哥嘴上粘的米饭粒说，你这样我哪还有胃口！大哥赶紧擦擦嘴上的米粒，讨好的给那女的重新盛了一碗米饭，没吃完的那碗他自己拿过去吃了。

本以为总算能好好吃顿饭，没想到那女人突然问，大勋，你身上的衣服不便宜吧。我说，随便买的。女人说她之前在市里逛街的时候见过这个牌子，她用恶心人的语气说，很贵的。我心说，我TM不惹你，你反倒来招惹我。我爸显然很相信那女人的话，一拍桌子说，难怪花那么多钱，原来是学人家买名牌，老子在家里累死累活，你倒是在外面过得挺阔气！我想说衣服是老孙给的，但是又觉得说了他们也不信，想了想说，衣服是服装批发市场里买的，四十一件。我爸的脾气刚缓和，那女人说，这么便宜，你怎么不给我们捎两件回来？我心说，你TM也配！嘴上说，我同学是本地人跟老板熟，你要是想买可以自己去！女人拿我没这，把碗一推又说不吃了，大哥问她怎么了，她狠狠剜了我一眼说，没胃口！即便明知道她脾气乖戾，饭后我妈依然打发大哥把饭菜给那女人送了过去。

腊月二十九这天，一大早大哥就陪着那女的去市里逛街，走的时候欢天喜地回来的时候女的满脸的不高兴。进了屋没多久隔壁就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叫骂声，那女的骂大哥，你个窝囊废，连件衣服都不舍得给我买，过年的时候我还TM怎么让我出门。大哥苦劝说，小点声，被咱爸妈听见不好。不说还好一说她更来劲，声音比刚才还大，谁爸妈，那是你爸妈，你给我记住老娘还没过门！大哥不停的赔礼道歉说，我错了，行吗？大过年的别喊了，被邻居们听见会笑话咱们的。女人扯着嗓子喊，笑话吧，反正我没衣服也出不了门，谁TM爱笑话就让他笑话去！我听见大哥说，怎么没衣服，去年不是刚买的羽绒服吗？女人啐道，你也好意思说，谁家媳妇儿不是年年买衣服，你却让我穿去年的衣服！大哥劝道，这不是为了攒钱明年结婚吗？女人冷笑说，钱呢，你攒哪去了！大哥说，不是二弟上学花了吗？女人骂道，是啊，钱他花了，人我丢了。我TM都告诉朋友自己今年结婚，人家都等着我发请帖，现在倒好人家都背后笑话我嫁不出去。大哥低声下气的说，你放心，明年一定结。女人骂着骂着哭了起来，我TM真是瞎了眼看上你，看看我那些发小不是嫁了有钱人就是嫁了个对自己好的老公，你TM一样都没有，过年还让我穿去年的衣服！大哥没办法只能说，好啦，不就是件衣服吗，咱明天回去买。女人不依不饶的说，上午的时候干嘛去了，明天还有吗？大哥劝说，有，肯定有……

我爸一个人喝着闷酒，也没让我妈过去叫那俩人吃饭。看我爸这样，我心想这TM就是你花了58888娶回来的儿媳妇儿。忽然想起那句耳熟能详的广告，笑着想真是只要58888烦恼带回家。

窗外是除旧迎新的鞭炮声，我却一个人躺在屋里。我爸我妈在客厅看电视，大哥和那女人吃完饭出去串门到现在没回来。我听见我爸埋怨说，大过年也不知道早点回家，也不怕别人嫌弃。我心说，他俩要是要点脸何至于如此。

拿起手机看了看没有动静，舍友和一些不太熟的同学从早上开始给我发了不少短信，估计都是互相转发有好几个都发重了，甚至有的连名字都忘了改。到了晚上反倒没了声音，也不知道是不是正忙着跟家里人过年。我妈喊了我好几次，我说给同学拜年，她也没再是叫我。

临近十二点窗外的鞭炮声逐渐停歇，偶尔能听见远处不知道哪个镇上依然很热闹。农村人喜欢排场，认为动静越大越有面子，记得有一年元宵节两个镇在镇交界比赛放烟火，场面何其壮观最后差点把电线都烧着。我有点困，心说今年估计也就这样了。

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手机震动了起来，看了眼来电显示竟然是梅姐。为了防止我爸突然进来，我先跑去把门插好，然后赶紧接起来说，梅姐，过年好！梅姐笑着说，大勋，过年好。梅姐问我在家这段时间过的怎么样，我说还行。我听她那边很安静，疑惑的问她在哪。梅姐停了一下说，在家里。我问，在你父母家？梅姐说，不是，在我自己家。我问她不是说回父母家过年吗，梅姐说明天再过去。我听出她语气里的伤感，问她，姐，你是不是又喝酒了。梅姐迟疑说，稍微喝了一点点。我装作生气说，你不是答应我不喝了吗？梅姐像是做错事的小姑娘似的道歉说，大勋，姐不是故意的，只是……我问她是不是有事，她说，没事，老女人逢年过节瞎伤感罢了。我能感觉到她有事隐瞒，但是她不说我也不好追问。

梅姐调整了下情绪说，我不耽误你时间了，快去陪陪你爸妈吧。我不想扔下她说，没事，他们在看春晚。梅姐说，今年的春晚好看吗？我不好意思说，其实我都好几年没看了。梅姐好奇的说，那你过年在家都干嘛？我说无聊的呆着。梅姐问我，你那边听上去好像很热闹。我说外面有放鞭炮的，现在已经快放完了。梅姐感慨说，还是地方城市有意思，这里多少年之前就严禁烟火。我听她心情依然不是特别好，给她讲起了自己小时候的事。告诉她有次为了好玩，偷偷在一个小伙伴的屁股上绑了串鞭炮，本来只是想吓唬他没想到失手点上了，结果那小子边哭边蹦跳着跑回了家。梅姐听完开怀大笑说，你可真够皮的。

梅姐忽然叹了口气说，谢谢你，大勋，我有好几年没像今年这么高兴了。我说，哪的话，我得感谢你才对。梅姐用饱含感情的语气问，大勋，你想姐吗？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她接着说，姐想你了。我深呼吸说，我也想姐。梅姐笑着说，大勋，姐真的很快活，有你真好。我笑着说，新的一年我会让快乐继续。

我俩又闲扯了几句才不舍的挂了电话。我听见我爸在客厅里说，整天躲屋里也不知道在干什么。我妈说，他在学习。我爸说，在学校的时候干什么去了，大过年的学什么习！

听见电视里传来难忘今宵的音乐声，我打算出去露个脸。正准备穿鞋手机又响了起来，我以为是梅姐没想到是绵绵。我接起来问，哟，真稀奇。绵绵劈头盖脸的问，给你发短信怎么不回啊。我想起刚才一直在跟梅姐打电话，没有注意短信歉意的说，没看到。绵绵有点不开心的说，我特意在十二点的时候给你发，就是想成为第一个跟你说春节快乐的人。我藏了个心眼说，短信虽然没收到，不过第一个打电话给我的是你。绵绵听后兴奋的说，是吗？我开玩笑的说，那当然，这个点大部分人都在陪家人过年，也只有你会无聊到给我打电话。绵绵得意的说，不管怎么说，我是你新年伊始第一个说话的人。我被她的可爱逗笑，她小声说，我妈叫我了，有空聊。

挂了电话，我翻看手机，发现绵绵的确在十二点整的时候给我发过短信。我俩打电话的时候，梅姐也发了短信，她说，她想早点见到我。我把手机拿去充电，躺在床上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了微笑，今年其实过得也不差。

凌晨五点的时候我被我妈喊起来吃饭，老家的习俗早上吃饺子，天亮之前去邻居家拜年。坐下之后我发现那女人不在，我问大哥，后者说她还没睡醒。我爸不满的说，跟你媳妇儿说说，家里每年都五点吃饺子。大哥懦弱的说，您跟他说吧，我可不敢。我爸叹了口气，看了看我，那眼神仿佛在说都TM怪你。

大年初一拜年是件挺悲伤的事，因为会发现去拜年的人家一年比一年少。小时候不懂，后来明白每年总得走几位老人。其实我挺讨厌拜年，进屋之后甭管认识不认识的都满脸假笑的说过年好，有些长辈可能都没见过我，误以为我是谁谁谁仍然拍着肩膀说，都长这么大了。

由于我今年刚上大学，自然有人奉承我爸，说我上了个好大学，是我们镇上的骄傲。这话对我爸很是受用，从他满脸笑容可以看得出来。当然也有唱反调的，张口闭口都是上学没用，花那么多钱以后还不知道工作怎么样，又说他们儿子或是闺女毕业一年挣了好几万块钱。我心中气愤，心说你们儿子闺女不争气怪得了谁。不过我爸可不这么想，我看到他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

果然拜完年回来之后，他数落我说，人家孩子都TM挣钱了，你TM还伸手跟老子要钱。我也生气反驳说，我是学生怎么赚钱。我爸从来都不跟人讲道理，抬手又要打，我妈赶紧跑过来拦住他说，大过年的，别让邻居看了笑话。我爸放下手怒骂道，都怪我不够心狠，生了你这么个要债的货！我心中冷笑，您确实不够狠。

我永远记着七岁那天，我从姥姥家附近的河边玩回来，进门的时候听见我妈哭着跟姥姥说起当年的事。我妈说当初我爸说养不起俩孩子，非逼着我妈把我打掉，是姥姥劝她说孩子是无辜的。后来我妈在河边洗衣服的时候生了我。

从出生开始我就已经明白世界上没有公平可言，大哥天天好吃懒做不干活，我爸顶多数落他两句，我只要有一时闲着他非打即骂。小时候无论我多么努力讨好，他都从没夸我一句，我哥骑摩托车自己摔断了腿，他急的差点跳上房梁。后来我终于看明白了，心说爱TM怎样就怎样！

昨晚没睡好，打算补个觉。迷糊的时候收到了梅姐的短信，她问我在干嘛，我说刚拜完年回来。梅姐说昨晚给我发完短信后一觉睡到现在，好几年了都没试过睡的这么香。我故意说，为了陪她自己昨晚没睡好。梅姐惊慌失措的回复说，那怎么办，要不你睡会儿。我大度的说，没事，老家太吵睡不着。梅姐劝我还是睡会儿，她今天去父母家拜年，答应等我放假回去给我做好吃的。说完再见，我把手机一放倒头便睡。

31

高中QQ群里不少人张罗着要搞同学聚会，我在家闲着没事也报名参加。从回来后我一直都在联系黑子，可是这小子像是从地球上消失了似的，自从上次后再也没回复过我，我心想没准能遇上他。

等去了之后才发现自己错了，来的大都是去年夏天考上名校，最低也是二本院校的同学。看着那些高中时期话都没说过几句的人，我转身准备回家，结果在门口被一个男生拦住。他叫什么我忘了，反正肯定不熟，他熟络的搂着我的肩膀说，这不是大勋吗，干嘛去？没等我回答，拽着我往二楼走，进了门之后喊道，同学们，咱们班的黑马来了！

其他人看见我后笑着说，哟，这不是大勋吗？认识不认识的人都过来打招呼说，在R大混的不错吧。客套过后他们各自找相熟的人去了，我被扔在了角落。我又想起了黑子，心说这种场合要是有他在就好了。

包间里闹哄哄的说话都听不清楚，有人提议说边吃边聊。看着他们的言谈举止，我不由得想才半年当年那群木讷的高中生怎么都变得如此社会了。话说回来，我不也变了。

坐下后服务员送上菜单，男生们故作绅士请女生们点菜。也难怪他们献殷勤，以前土里土气的高中女生现如今也都懂得化妆打扮。进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几个女生，如果不是听见别人喊她们的名字，我差点没认出来。

菜没点完我们班刘子恒豪气的说，今儿这顿饭算我的。话一说完，有几个女生眼里立刻展现出了仰慕之情，男生大都面露愠色估计是气他抢了自己的风头。即便如此，也没谁又刘子恒的阔气，毕竟我们都知道人家老爸是土财主。

侯君君说，既然是同学聚会我建议还是AA。可能是长得好看又学习好的姑娘很少见的原因，我对她的印象还挺深的。李子恒立刻说，班长你是不给我面子吗？侯君君微笑着说，当然不是，不过第一次聚会平摊比较好，要是以后有谁去南京玩可以找李子恒。李子恒拍胸脯说，对，你们尽管来找我，到时候吃住我一个人全包。有人打趣说，老刘，来回车票是不是也给报销似。刘子恒说，那必须的！

饭菜上来后屋里的气氛更上一层，连那些故作娇羞说喝不了酒的姑娘也都举起了杯子。当然主角依然是侯君君，无论是男生女生都抢着跟她搭话敬酒。她仍然像高中时那样温婉动人，对谁都很亲切。换成别人我会觉得她做作，可是侯君君是为数不多表里如一的姑娘。曾经有一次我俩顺路，我在后面看着她捡了一路的垃圾，要不是看她扔进垃圾桶我差点以为她比自己还穷。

作为班里高考成绩最好的学生，不少人都询问她在F大的情况，无论问题多幼稚多可笑她都耐心解答。不少女生自我贬低说，名校就是好啊，跟你们学校一比，我们学校跟野J大学似的。侯君君笑着说，我个人觉得学校不分好坏，看我们能够学到东西。刘子恒拍案叫好，班长说的对，我也是这么想的。我正在席卷桌子上的好菜，听到有男同学小声议论，说刘子恒当年二本都没考上，靠家里的关系找了所一本学校。我听后差点笑出声，心说就知道以他的脑子不可能有那么深的感悟。以为别人没发现自己脸上微妙的表情，结果还是被侯君君看到了，她笑着问，说起来，R大也很不错啊。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到了我身上，幸好我提前把鸡腿给扔了，不然肯定会羞愧致死。

有的同学起哄说，是啊，除了侯君君咱班属大勋考的最好。又有人说，大勋，我一直都很好奇你成绩怎么提升的那么快，趁此机会给大家分享一下呗。我本来不想说，但是侯君君说她也想知道，我笑着说，没什么特殊的，跟着老师的步伐复习。侯君君听后失望的说，你的回答也太官方了吧。我赶紧谦虚的说，真的，你们都知道我基础差，除了拼命死学还有什么办法。我知道他们都不信，尤其是对于一个高一都没怎么正经上过课的人。

好在他们对我的兴趣不大，很快话题又转移到了侯君君身上。女生们问她眼影在哪买的，衣服是什么牌子的，手表很好看之类的，男生都拐弯抹角的打听她的私生活。

听到男生们在聊球鞋，我有意识的把脚伸了出去，果不其然有识货的人看到后惊叫道，大勋，你这双是AJ11黑红吧。我假装不在意的吃着菜说，是啊。有不懂鞋的人问，这鞋很好吗？刚才那男生解释说，不仅好而且贵，市价得一千八吧？我笑了笑说，随便买的。我有点庆幸自己回家的时候穿了这双高仿鞋，当时还担心怕被看出来，好在身边也没什么真正懂的人。不少男生都说，真没看出来，咱们班最有钱的是大勋啊。刘子恒不甘心风头被抢，嘟囔说，不就是一千八吗，我以为有多贵。

酒意正酣的时候李子恒问侯君君，班长，问你个私人问题。侯君君笑着说，什么问题？李子恒干了杯啤酒壮胆说，你……你有男朋友吗？侯君君一愣说，没有。其他人问她为什么不找，侯君君说，我觉得学生要以学习为重，所以没想过谈恋爱。女生们纷纷说肯定是她眼光太高，男生们都说谁能配上这么优秀的班长。

突然“嘭”的响了一声，包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我看见刘子恒涨红着脸站了起来，结结巴巴的说，班……班长，你……你……大家可能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他要表白，起哄说，快说，快说啊！刘子恒好不容易把舌头捋直说，班长，我……我喜欢你，你能做我女朋友吗？他刚说完，包间里炸开了锅，在同学们的簇拥下被表白的侯君君也站了起来。侯君君看了看周围的人，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我……同学们都喊，在一起，在一起……刘子恒闭着眼睛说，班长，行吗？侯君君犹豫不定的说，我……

在这最紧要时刻包间的门突然被打开，一个男服务员走了进来嘴里说，消费满五百，送各位一个果盘。屋里的人都愣住了，满脸的愤怒，尤其是刘子恒那表情仿佛在说，你小子真会挑时候。我也愣住了，因为那服务员竟然是黑子！我知道他看见我了，但是在我叫住他之前，他告罪一声跑了出去。我想追出去，但是所有人都等着侯君君的答案，现场的紧张气氛不容我离开。

刘子恒喉结蠕动，紧张的又问了一遍，班长，你能做我女朋友吗？侯君君叹了口气说，对不起，我现在只想把精力放在学习上，没空想别的。原本还在起哄的同学顿时哑然，刘子恒泄了气似的瘫坐在椅子上。这件事算是这次聚会的转折点，之后气氛骤降大家都三两成群的在闲聊。

我听到有同学说，刘子恒真够惨的，当众被侯君君发了好人卡。我倒不觉得侯君君是装腔作势，倒是刘子恒，人家都说了想好好学习，你非得跟人家表白不是找死吗。也有落井下石的，说刘子恒自不量力，家里有几个臭钱平时狂的不得了，妄想追侯君君，活该被当场拒绝。我没心情听他们瞎掰，只想着快点结束去找黑子。

忘了是谁说了句时间差不多了，大家自觉地站起来付钱走人。可能是觉得丢脸，刘子恒溜的最快。其他人彼此说了些常联系之类的话，也都各自离去。

我在饭店里搜寻着黑子的身影，找了半天没找到，心说难道在厨房，正准备去后厨问问，看到他从二楼下来。黑子看躲不开，经过我身边的时候说，等我一会儿，我四点下班。

我站在大厅里等黑子，侯君君走过来问我，大勋，你怎么还在这儿？我说等人，她笑着说，是不是今天的同学里有你喜欢的人啊？我摇头说，不是。转移话题问她怎么现在才走，她说去了趟洗手间。她问我对以后有什么打算，我心神不宁的盯着黑子，没听清楚她的话。好在她脾气不错，笑着说，R大的经济学院很有名，你不是学管理的吗，是不是会考自己学校的研究生？我心想，我想考问题是谁TM给我学费。

我问她的计划，侯君君说她打算本科读完后出国留学，现在已经着手准备托福。我礼貌性的说，你真厉害。大概是看出了我的心不在焉，侯君君说，我先走了，以后常联系。我点头说，好的。

我等到四点半才看到黑子换了衣服出来，走到我身边说，咱俩找个地方坐坐吧。我说行。

我俩在附近找了个水吧，黑子看菜单的时候说，真TM够贵的。我说，没事，我请你。他说他没喝过这么高级的玩意，让我帮他点，我点了两杯卡布奇诺。

等咖啡送过来，我劈头盖脸的问，你小子怎么不接我电话。黑子掏出烟，看到墙上的禁烟标志又收了起来说，白天上班不能打电话。我问他怎么在饭店当起了服务员，黑子苦笑着说，那我能干什么。我想说他可以做点轻松的工作，可是黑子说，我连个学历都没有，有地方要我就不错了。看着一脸沧桑，满身油烟味的黑子，我心说，那个曾经张牙舞爪的黑子去了哪？黑子喝了口咖啡咧咧嘴说，什么玩意儿味道这么怪？我说，你没喝过咖啡。黑子说，天天端菜洗盘子水都喝不上一口。

黑子问我在大学生活怎么样，我说还行。跟他说了在学校里的一些事，发现他不是很感兴趣。我问他，小文干嘛呢，怎么也联系不上那小子。

黑子说，当兵去了。我说好好的为什么去当兵，黑子苦笑着说，我也是听说的，你上大学之后他家里给他找了个民办学校，去了没几天就打伤了人，家里实在管不了就给扔部队了。我叹气说，难怪总也联系不上他。

我试图找回以前跟黑子瞎混时的感觉，可是无论怎么尝试都觉得我俩之间像是隔着一堵墙。或许在我眼前的再也不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黑子，而是一个向生活低头的黑子，而我呢，在他眼里肯定也不是以前的大勋了吧。

黑子打量着我说，看样子你混的不错。我说马马虎虎吧。黑子说，知道吗，大勋。我问知道什么？黑子手指在桌子上无意是的划着说，我记得高二上学期的某一天，我们约好了去打架，结果你没去我和小文被人揍的很惨。小文说回来一定找你算账，等我们跑到你们班的时候，看到你正在座位上认真学习。我看着黑子，心说自己都忘了有这么回事。黑子咧嘴笑着说，当时小文说要进去找你，我拉住他说，走吧。你没发现吗，从那天之后我们再也没打扰过你学习。

我张了张嘴没有出声，黑子继续说，可能说出来你会觉得可笑，但是从咱俩认识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你跟我们不是一类人。我惨淡的笑着说，是吗？黑子指了指我又指了指自己说，这不是很明显吗。

我俩默然的对坐了很久，黑子说他中间只有两个小时休息时间，晚上得继续回去端盘子。我们并肩走出水吧，来到外面的时候黑子感叹说，我真羡慕你啊，大勋。我问他羡慕我什么，他摇头说，没事。

走之前黑子问我，你后来跟张白联系过吗？我说没有，他犹豫了一下说，你不告而别，这丫头跟疯了似的，天天追着我和小文问知不知道你去了哪。我“哦”了一声说，我知道。黑子点上烟抽了一口说，走了。我朝他的背影喊，有空聚聚吧。黑子背对着我摆摆手说，再说吧。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走进饭店，想着自此之后可能再无相聚的机会，心里一阵惆怅。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忽然感觉鼻尖上有湿润的凉意，抬头发现天空飘起了雪。我掏出手机，点开张白的QQ，盯着她给的手机号码看了许久，最后还是没有勇气打。把手机重新揣进兜里，我怅然的走去车站。

回到家正赶上吃完饭，我爸问我去哪了，我说高中同学聚会。那女人自己把汤撒到了衣服上，气急败坏的捶打着大哥说，都怪你，把我衣服都弄脏了。我妈好心的说，赶紧脱下来我给你洗洗。那女人说，这么贵的衣服你不会洗。我心说，再贵也TM是我们家出的钱。看女人不开心，大哥让我妈别添乱。

心情不好，家里又一堆烂事，好在有梅姐。自从除夕那晚，我俩每晚都打电话，当然，都是她打过来。梅姐说今天同事非拉着她去泡温泉，去的时候挺开心回来的时候同事都说再也不找她一起去了。我笑着说，肯定是因为她的身材太好。梅姐无辜的说，我以为大家都一样，结果脱了衣服才发现她们的生活是多么的腐败。她的身材我是亲身体验过得，由衷赞美说，不是所有人都有你的身材。梅姐说，我能有什么办法，这个年纪总得注意点吧。我假装生气说，你能不能别整天说自己老。梅姐道歉说，好啦，我错了，行吗。我逗她说，你保持的这么好让那些小姑娘怎么办？梅姐笑着说，你这张嘴跟抹了蜜似的。我厚脸皮的说，甜不甜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梅姐啐我一口说，呸，不跟你臭贫，姐要睡觉了。

挂了电话，我再次打开张白的QQ。她照常每天发一条消息，顺便附上自己的新手机号码。

我在家掰着指头数日子，一心想着早点开学。从宿舍QQ群里的聊天记录看得出来，除了小龙其他人都跟我差不多。小龙说他很快能拿下那个女生，我们纷纷发去贺电，大刘也信誓旦旦的说，开学后要攻破郭洁。

绵绵经常给我发短信，她时不时提醒我别忘了给她带苹果。我说你怎么跟王翦似的，绵绵说她历史不好，我说王翦当年出征有时间就提醒秦王别忘了给他的土地，别忘了允诺的官职。绵绵笑着说，她只要我的苹果。

正月十四中午家里又吃鱼，这次我妈没放很多肥肉。原以为那女人不会挑剔，没想到她吃了几口说，这鱼也太腥了吧。我妈不舍得吃肉，夹了一小块尝了尝说，不腥啊。女人用胳膊肘捅了捅大哥，后者忙说，妈，您这鱼做的是挺腥的。我听了真TM想把碗扣到这个废物脑袋上，不过我知道我爸肯定饶不了我。

不愉快的吃完饭，我钻进屋里收拾东西，学校正月十七开学，不过我打算提前一天回去。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看到是陌生号码，我以为是推销电话没理。没想到这个号码连着打了好几遍，我怀着好奇的心情接了起来。起初那人一直不说话，我说要是他再不吭声就挂电话，对方终有开口说，大勋，是我……

听见声音，我一时有点不知所措。我问她，你怎么知道我电话的？电话里传来怯懦的声音，我……我质问说，是不是黑子告诉你的？张白抽泣着说，是我求他的。我心说，你TM装什么可怜。问她，有什么事吗？张白崩溃般哭了起来说，大勋，我想见你。我冷冷的说，有必要吗？张白哭着说，大勋，你能不能别这么对我，要是我做错什么你可以告诉我。我不耐烦的说，你能不能别哭哭啼啼的。我听见张白在擦眼泪，她说，行，我不哭。张白问我为什么报道之前也不告诉她，我说，有那个必要吗？张白恳求说，大勋，咱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说，有没有都无所谓了。张白啜泣着说，咱们能见个面吗，你要是有什么不痛快可以当面骂我。我说不想见她，她哭着说，就一会儿，耽误不了你多长时间。我被她哭的心烦，心软说，行吧。张白听到我答应哭的更厉害了，我不想听她假惺惺的哭声，说明天学校正门见吧。

挂了电话，我一阵惆怅也不知道自己答应见面是好是坏。

元宵节当天下午，我很早从家里溜出来坐车去了市里。从车站出来无意中在街对面看到了一个假期没联系的王艳，看着她像根麻花似的捆在一个高大的胖子身上，心说这就是她嘴里那位既英俊又有才华的男朋友？王艳没看见我，想来也是她眼里现在肯定冒着红心，哪有空暇看别人。

可能是假期的原因，专门走我们高中的6路车半天才来，坐上车的时候我的双脚都冻麻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每次车靠站的时候都有下车的冲动，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该羞愧的是张白，自己心虚个什么劲儿。

我对学校没什么留恋，只记得每次返校人挤人，学校二里地外都被豪车挤得水泄不通。一下车我就看到了等在大门口的张白，寒风中她左顾右盼，看到我后第一时间招手喊道，大勋，这边。有那么一瞬间，我恍惚间以为自己回到了高中，以前每次开学张白都在校门口等我，给我带吃的还有新买的参考书。

我走过去问，早来了？张白理了理北风吹乱的刘海说，没有，我也刚来。我故意扭头不去看她冻得通红的脸，直截了当的问，说吧，叫我出来什么事？张白上来拉我的胳膊说，大勋，咱们都半年没见面了，有话能不能慢慢说。我说，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张白眼眶红红的忍着泪水说，既然咱们都来学校了，要不进去逛逛吧。我不忍决绝，跟她并肩朝大门走。

到了门口我们被保安拦住，张白好说歹说他都不让我们进去。张白撒谎说，我们是学校的毕业生，大学放假回来看望老师。保安很不讲情面的说，老师还没上班，你们进去也没用。张白转身问我怎么办，我无所谓的说，算了，反正我也不想进去。

张白讨好的说，也对，以前的同学和老师对咱们也不好。我纠正她说，不是我们，是你。张白笑着说，是我，你学习好老师都很喜欢你。我瞪了她一眼说，能不能别拐弯抹角，有话直说！张白看保安一直盯着我俩，拉了拉我的袖子说，咱们随便走做吧。我自顾自往前走，她在后面小跑跟着。

张白好几次想上来拉我的手，都被我无情的甩开。她没话找话说，大勋，你比以前更帅了。听到这句熟悉的话，我TM差点流下眼泪，背对着她硬着心肠说，没话说我可回去了。张白追上我说，衣服是谁给你选的，真适合你。我猛地转过头来骂道，你TM有完没完！张白愣在当场，惊恐的看着我半天才缓过神来，小心翼翼的跟在我身后。

我心情烦躁的说，要是没事赶紧滚蛋，我TM不想看见你。张白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大勋，你到底怎么了，你以前不是这么对我的。我转身瞪着她说，别TM跟我提以前。张白忙说，好，我不提，你别生气，好不好。

我突然想起黑子之前问我的那句话，看着眼前卑微的张白，我心想那个当初的女流氓是从什么时候变成对我言听计从的小绵羊的。应该不是从我那天在学校附近的树林里救了她，而是从我跟她说自己要好好学习要离开这个鬼地方开始。我到现在依然记着张白瞪着画了眼线的大眼睛说，没事，我不吵你学习，你要什么跟我说。

有那么一刻我心软了，但当想起去年暑假看到她上的那辆车，我强迫自己变得无情。

我俩沉默的绕着学校转了一圈，走到学校后门的时候，抬头看了看发现以前的坟地变成了敬老院。心想真够讽刺的，也不知道住在里面的老人是什么感受。

张白试探着来拉我的手，我没有拒绝，她以为我消气了撒娇说，大勋，不管以前我做错了什么，你都会原谅我的对不对？看我又要甩开她，张白忙说，对不起，我又说错话了。说着她捧着我的手边哈气边说，你怕冷，我帮你暖暖手。我推开她说，行了，少在老子面前装柔弱。张白眼泪刷的流了下来，我警告她要是再哭，我就马上离开。张白擦着眼泪笑着说，我没哭，我真没哭。

我看她哭的脸都花了，实在于心不忍又担心待的时间久了心软，对她说，没事的话回去吧，外面怪冷的。张白以为我怕冷，忙说，要不咱们找个暖和的地方吧。看我没反应，她想了想说，要不……去我家？我的心顿时凉了，心说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吧。张白看我没回答，还以为我不愿意，低着头说，不然你想去哪都成。我心里冷笑着说，去你家吧。张白很开心拉着我的手说，真的？可能是怕我中途离开，她补充说，我家离学校很近的。我心想，你还真够心急的。

虽然高中经常在一起，我却是第一次去张白家。她家住在教育路的高档小区里，一楼带车库那种。张白拉着我上了楼，拿钥匙开门的时候才舍得松开。

张白推开门叫我进去，我故意问她是不是得换鞋，张白说不用。屋里很暖和甚至有点热，让我想起梅姐家里。我问张白她爸妈呢，她说去亲戚家了，晚上才能回来。我心说，好啊，时间地点都不错，看来早有计划。

张白说让我随便坐，我说，去你房间吧。张白愣了愣说，也好。我俩进了张白的房间，跟我想象中不同张白的房间很整洁很温馨。当看到桌子上摆满了很多高考参考书的时候，我差点扭头就走。可是内心的虚伪和骄傲强制我留下来，驱使着我完去做自己未完成的事。

我很不客气的坐到了张白的床上，看她忸怩的站在门口，朝她招了招手说，过来坐啊。张白顺从的坐到我身边，我特意把手搭在她肩膀上，她好像没有注意低着头说，咱俩很久没这么坐着了。我撩拨着她的头发说，是啊。张白若有所思的问，大勋，你们学校肯定有不少漂亮姑娘吧？我随口说，有啊。张白担忧的说，其实我早猜到了，你这么帅肯定特别受姑娘们欢迎。我一把将她揽入怀里，凑到她耳边说，你还觉得我帅吗？张白下意识的把我推开，可能是怕我生气忙道歉说，我不是故意的……

我心想，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为了弥补刚才的过失，张白紧挨着我坐下，很自然的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她用可怜兮兮的语气说，我知道自己没资格跟别人争，也不奢望你心里只有我自己，但还是希望你记住我……我嘴上说，是吗？手顺着她的大腿一路抚摸到了她的两腿之间，张白惊叫了一声说，大勋，你干嘛？我装作恍然大悟“噢”一声说，对了，得先谈价钱对吧。说着从钱包里掏出一百块钱扔到她身上，看她满脸吃惊我狠心又抽出一张说，两百够不够，再多我怕你不值那个价……话音刚落我脸上挨了火辣辣的一巴掌，张白浑身哆嗦的指着我说，你……你……我故意淫笑着说，我怎么了，被我揭穿恼羞成怒了？张白气的无语伦次，你……你不是我喜欢的那个大勋，你给我滚！我说，滚就滚！说完大笑离去。

坐在回家的车上，我有股想哭的冲动。我觉得自己真TM混蛋，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我真的不能当什么都没看见过。不过现在一切都完了，虽然结束的方式有点惨烈，总比彼此牵挂又没有希望要好。

市里的烟花绚丽夺目，我却无心欣赏，这一刻仿佛全世界的幸福和快乐都与我无关。

回到家的时候我妈已经煮好了元宵，我爸问我怎么才回来，我撒谎说去车站买票。我妈催我大哥叫了好几回，那女人才要死不活的过来。坐下吃了几个埋怨我妈说，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元宵别买芝麻馅的太腻，让人怎么吃啊。我面无表情的听她BB，心说明天终于可以回去了。有时候人生真是讽刺，明明是团员的节日我心里却想着别离。

张白晚上给我打电话我没接，我知道她想说什么，也知道分开总有阵痛期，等熬过这几天她可能会忘了世界上有我这号人。张白最后发的一条短信里说她对下午的事很抱歉，请我原谅她。她家里给她在本省找了个民办学校，过两天她也开学了。

32

想到今天要回去，我激动的整晚都没睡。早上五点爬起来洗漱，我妈起床说给我做点饭吃，我说不用在路上吃点。直到我出门我爸都没起来。送我上公交车的时候，我妈说，你爸昨晚干活累了……我无所谓的说，知道，你回去吧。等我上了车坐下回头看向窗外，我妈仍然站在路口朝我招手，大勋，在外面千万照顾好自己。

我买了最早一班回学校的汽车票，上车之后我舒服的靠躺在大巴车的座位上，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痛快。对我来说这不是一辆普通的汽车，而是能带我离开地狱去往天堂的特快列车。

时间太早我怕吵着梅姐休息，过了十点才给她发短信说自己上车了，梅姐问我几点到，她去接我。假期里我们已经商量好，回来后先去她那儿。睡了一觉醒来后，看了看宿舍QQ群，大刘说他已经在火车上了，不过最早也得明晚才能到学校。小龙和眼镜都是下午的车票，明天上午能到。建军自告奋勇说要去接他俩，另一个本地人华子自始至终都没吭声。

再一觉醒来汽车已经进了市里，看着附近陌生的建筑我竟然有种莫名的归属感。虽然在这座城市里呆的时间不长，我却觉得自己应该属于这里，想起假期里的种种仿佛恍如隔世。

下了车拿上行李，我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忽然听见有人叫我，发现李姐早已经等在了出站口。她小跑着过来帮我拿东西，我说不用自己能行，尽管如此她仍然抢着拎起了我的旅行包。我们边说边往车站外走，我问梅姐什么时候来的，梅姐说不到三点就到了。我惊讶的说，不是跟你说了最快也得四点，你来那么早干嘛？梅姐小声说，想你呗……发现我盯着她看，梅姐不好意思的说，走吧，我把车停在外面。

梅姐把我的背包放进车里，帮我把另外两个箱子抬进后备箱。弄完梅姐擦了擦脸上的汗说，你带了什么，真够沉的。我笑着说，给你带的特产。梅姐正想批评我，有辆车在后面狂摁喇叭，她只好催促我先上车。

路上梅姐说，大勋，姐不是跟你说过别乱花钱，有钱要用在自己身上吗？我说，没别的，都是老家的特产海鲜。梅姐听后不悦的说，海鲜？那肯定很贵吧，你说你也不挣钱……看我有点不开心，梅姐忙改口说，姐不是那个意思，姐是不想让你乱花钱。我笑着说，姐，我知道。梅姐白了我一眼说，你个傻孩子，就此一回下不为例。

我点了点头，告诉她带了不少老家的特产小海鲜，等回家之后给她露一手。梅姐听后高兴的说，好，今晚尝尝你的手艺。

我俩在小区附近的市场买了点青菜，拎着上楼的时候依然是我拿钥匙开灯。趁梅姐换衣服的时候，我打开箱子预留出当晚吃的量，剩下的准备放进冰箱里冷冻。当我打开冰箱的时候愣住了，里面竟然是空的。

梅姐扎着头发走进客厅，看我站在冰箱前发呆问，怎么了，大勋。我扭头问她，家里冰箱理怎么什么都没有？梅姐眼神闪躲的说，噢，都吃完了。我怀疑问，一点都没剩下？看梅姐支吾不语，我叹气说，真不敢想象你这个年是怎么过的。梅姐反过来安慰我说，你不来，我都是自己在外面随便对付两口。看我不说话，梅姐走过来拉着我的说晃了晃说，别生气了，以后我好好吃饭行不行？我忍不住笑了说，这还差不多。

我把梅姐按到沙发上说，今晚我做饭，你老老实实坐着。梅姐想起来说，不是说好了我给你打下手吗？我说不用，叮嘱她不要偷偷溜进厨房。我特意拉开厨房的玻璃门，看到她乖乖坐着看电视才放心开始做饭。

可能是老小区的原因，抽烟管道不是很给力，很快整个厨房都是又辣又冲的烟味。我被呛得有点睁不开眼，偏偏这时候梅姐拉开门进来，刚探进脑袋就被呛得咳嗽说，你炒什么呢？我把她推出门外说，不是让你老实呆着吗？梅姐像个小姑娘似的撒娇说，我是想看看你做了什么好吃的。我告诉梅姐自己正在做的叫炒花蛤，是我们老家非常有特色的一道菜。梅姐调皮的问，我能不能先尝尝。我戳了戳她的额头说，待会再吃。梅姐失望的说，好吧，你加油。

煮海参粥的时候，梅姐偷偷摸摸的走了进来，我假装没听见。她从后面抱住我说，什么味道这么香？我搅动着锅里的粥说，不是让你在外面等着吗？梅姐把脸在我后背上蹭了蹭说，刚才就想抱你了。

我把做好的菜端上桌，梅姐闻了闻夸张的说，真香啊。伸手想要偷尝一口，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说，洗手了吗？梅姐假装拉长脸往洗手间走，嘴里小声嘀咕，吃一口都不行。

洗完手梅姐说吃海鲜得喝点酒，跑去储藏室拿了瓶白兰地出来。以前我就很好奇她到底是藏了多少酒，趁机跑进去看，一看之下惊讶的说，姐，你是准备开酒庄吗？梅姐边把我往外推边说，没遇到你之前没晚都得喝点，不知不觉囤了这么多。我说，不行，我得数数到底有多少平，省的你自己偷偷喝了都不知道。梅姐拦不住我，只能气鼓鼓的看着我查数。数完后，我对梅姐说，加上你手里这瓶整好22瓶。梅姐问我同学有没有喜欢的，可以带几瓶回去送给他们。我想了想宿舍那几个人，觉得根本没必要讨好他们。不过有机会可以问问老孙，也不知道他喝不喝。

梅姐给我俩各自倒了一杯说，吃饭吧。我让她快尝尝自己做的菜，梅姐吃了口鱼伸出大拇指夸赞说，香！我没好气的说，你这个演技也太浮夸了，都没咽下去就说香。梅姐脸一红说，香不香吃到嘴里就能知道。我说，喝点海参粥吧，对身体有好处。梅姐喝了一口问，大勋，原来你这么会做饭，你都是跟谁学的？我说老家逢年过节亲戚多，大哥从来不进厨房，我妈忙不过来只能我做。梅姐大口的吃着菜说，谁要是以后嫁给你肯定特有福气，不过嘛……我看向她，她笑着说，我先替你未来媳妇享受享受。说完我俩都笑了。

梅姐拿起酒杯跟我碰了碰说，新的一年祝你学业进步。我摇头说，这第一杯酒先庆贺咱俩新年后见面吧。梅姐抿嘴笑了笑酒杯朝我伸过来，半天我才明白她是想喝交杯。

我俩边吃边聊，梅姐问起我在家的情况。我毫不隐瞒的把假期里家里的烂事都告诉了她，不过刻意省去了见到黑子以及跟张白之间的事。梅姐听后理解的说，换成我也受不了。她说，没事，以后要是不想回家过年到姐这儿来。我开玩笑的说，谢谢收留。我问她跟父母相处的如何，梅姐无奈的说，我一个大龄女青年过年回家除了被他们催婚还能有什么事。说到这儿她抬头看着我，我直视着她的眼睛说，放心，有我呢。梅姐揉了揉我的刘海说，我们家大勋真可靠。我忽然想起了张白，她肯定不这么想。

吃完饭我们一起洗碗，那情景宛如新婚夫妇。都收拾好我俩没看电视，直接进卧室休息。梅姐让我去关灯，上床后手一伸过去发现触感滑腻，原来趁我不注意她把睡衣也脱了。我俩像以前那样纠缠在一起，互相抚摸亲吻，然后在疲惫中沉沉睡去。

坐了将近十个小时的汽车晚上又喝了点酒，我到上午十一点才醒来。睁开眼看到梅姐正枕着我的胳膊，目不转睛的看着我。她温柔的说，醒了？我伸了个懒腰，梅姐说去帮我做早饭，我一把将她再次拽倒说，都十一点了，要吃也是午饭。梅姐忘了自己昨晚上没穿睡衣，洁白的胴体都暴露在了我的眼中，看我眼睛都直了，她拿过睡衣背对着我穿上。穿好后俯身用手指点了点我额头说，你个傻孩子越来越不老实了。

吃过午饭我在沙发上看电视，梅姐在里屋不知道折腾什么。一会儿问我宿舍的床硬不硬，让我从她家里带床垫子回去，听见我说不用，她又翻箱倒柜的找了些感冒药，我说自己都好几年没感冒了。梅姐说那也不代表不会感冒，不顾我的反对把药塞进了我的背包里。

正看着球赛，梅姐拎着我的背包走出来问，大勋，你带这么多苹果干嘛？我差点忘了给绵绵带的苹果，不过既然被她看见了只好说，我们老家的苹果，特意拿过来给你尝尝。梅姐笑着说，海鲜也就算了，苹果哪都有，你干嘛大老远背过来。我找理由说，老家的苹果跟外面买的不一样。

我看外面天都快黑了，站起来说要回学校。梅姐依依不舍的看着我说，不是后天开学吗，再留一晚不行吗？其实我也想，只是还有事不得不回去。梅姐看我为难自嘲的说，你看我，这么大人了竟耍起了小孩子脾气，对不起，姐错了。说着转过身默默抽泣，我从后面抱着她说，傻姐姐，哭什么，我以后还会来的。梅姐抱着我说，大勋，别笑话你姐，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抚摸着她的长发说，我懂。

我提醒梅姐，冰箱里的海鲜要趁早吃，否则就不新鲜了。梅姐叹气说，你不来我一个人怎么吃。我说真吃不了可以送给她同事，抬头接触到她哀怨的眼神笑着说，那等开学后我再给你做几次。梅姐惊喜的说，真的？我点头说，当然是真的。

梅姐说送我回学校，我不忍拒绝。出门前梅姐往我手里塞了个纸袋，从手感上应该不比过年前少，我问她这是干嘛。梅姐笑着说，总不能白吃你的海鲜吧。我拉过她的手，把纸袋用力拍到她手上说，说了是给你的礼物！看我真生气了，梅姐说，大勋，当是姐给你的生活费，行吗？我甩开她的手说，你TM把我当什么人了！梅姐看我发火，忙道歉说，对不起，姐说错话了，姐给你道歉。我告诉梅姐，自己昨天五点爬起来就是想早点去市里的海产品市场买海鲜，这座城市虽然什么都好，但毕竟是内陆城市，海鲜看似新鲜实则都是冷冻品。我感谢她帮我，所以想让她吃点新鲜的。梅姐听后低下头难过的说，对不起，大勋。梅姐的样子让我想起了张白，我叹了口气说，没事，我知道你也是好意。

回学校的路上，我告诉梅姐今年想找个长远点的工作。梅姐没问原因，提醒我不要光想着赚钱耽误了学业，如果真的有困难可以找她。我还是想自己挣生活费，所以拒绝了她的好意。

下车之前梅姐叮嘱我在学校照顾好自己，遇到问题一定记得去找她。我朝她挥挥手说，知道了，回吧。说完转身朝校门口走，听见梅姐叫我，我跑回去问，怎么了，姐？梅姐从车窗里把我的背包递出来说，差点忘了你的东西。她又把刚才的话重新嘱咐了一遍才开车离开。

看着她的车走远，我掏出手机看了看发现有很多短信和未接电话。除了舍友宣告回归的短信外，还有绵绵和张白的短信。绵绵问我有没有忘记答应她的苹果，我回复说晚上给她，她很快回复一个兴奋的表情。张白在短信里说，她今天也要开学，问有时间能不能来看我。

除了张白的电话其他都是家里打来的，我赶紧打回去，我妈接的问我怎么现在才回电话。我说到的太晚，直接睡觉了。我听见我爸在电话里嚷，出门从来都不想家，也不知道是不是亲生的！可能是怕我爸生气，我妈嘱咐我注意身体。

都快走到宿舍才想起来，苹果都留给了梅姐，只能跑去学校附近超市重新买了一些。

推开宿舍的门，发现除了华子大家都在。建军看见我说，哟，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我们好去接你。我笑着说，东西少不想麻烦你们。建军看我就背了一个包，开玩笑的说，你是没看见小龙和眼镜，他俩哪是返校简直是搬家。眼镜他们也是刚到，正从旅行箱里往外拿东西。

小龙拿了包据说是他家特产的辣条在宿舍里分发，大刘尝了一口说，也太辣了。走到赵云床前说，来根烟。赵云给了他一根，大刘点上抽了两口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钱拍到赵云床上说，你数数。赵云直接把钱塞进了钱包说，不用数。大刘说，那咱俩清了。小龙听后忙说，老大，我的呢？大刘骂道，你小子急什么？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钱扔给小龙说，以后别跟着我屁股上要钱了啊！小龙忙点头说，好。看着他俩的截然相反的态度，我心说，他俩到底谁欠谁钱。

看我坐下，小龙问我带了什么特产，我拎起手里的苹果说，吃吗？大刘看后说，破苹果你也值当的带回来，我好歹还带了两盒烟。赵云挖苦说，是啊，可惜都在路上抽了，我们毛都没看见一根。大刘听了很不是滋味，骂道，赵云你至于吗，不就是跟你要了根烟。赵云笑呵呵的说，老大，闹着玩，别当真。小龙说不信我只带了苹果，抢过我的背包说，有好东西可别藏着。我也没在意，笑着说，你找吧，找到算你的。

小龙说，这可是你说的。我说，行，你找吧。小龙把我的背包翻了个遍也没找到，泄气的说，大勋，你也太抠门了吧。我指着搁在桌上的袋子说，我不是带了苹果吗？小龙撇撇嘴说，苹果哪没有。刚想把包还给我，感觉书包外侧兜里有东西，一把拉开说，好啊，果然藏了好东西。我心说，哪来的好东西。等看到露出来的百元大钞后，我顿时傻了，小龙也傻了。趁其他人都还没注意到，我赶紧抢过背包借口说，差点忘了把生活费存到卡里。

大刘他们感觉到异样问我俩怎么了，我抢先说，没事。好在杨帆过来找我，我才有机会摆脱尴尬。杨帆问我怎么才回来，我说路上堵车。他带我去他们宿舍，打开行李箱拿出一大包豆干给我说，我们老家的特产，远销海内外，特意带回来给你尝尝。我知道他喜欢夸大事实，笑着说，不给你们宿舍的留点。杨帆说跟宿舍其他人关系一般，我说那分给文杰一半，杨帆又拎出一大包说，放心，他那份早准备好了。从杨帆宿舍出来迎头碰上老孙，没等我说话，老孙说，正好找你。也把我带回宿舍，拿了一大袋子核桃，我问他，这不会也是你们老家远销海内外的特产吧？老孙说，不是，我家种的。随后扔给我一把小锤说，自己砸着吃，用完别忘了给我送回来。

看着手里的东西我有点惭愧，心说光想着梅姐和绵绵，都忘了老孙他们。我问老孙晚上有没有事，老孙说佳丽明天上午才回来，我说晚上请他们吃饭。老孙问干嘛请他吃饭，我提起棉衣的事儿，他立刻说，打住，那是你自己买的，跟我无关。我只好说，新学期咱们几个朋友吃顿饭不过分吧。老孙想了想说，行吧。他问我都有谁，我说杨帆再叫上文杰。

等我抱着一堆东西走进宿舍，其他人一窝蜂跑过来抢走，小龙吃着豆干说，还说你没带特产，这些都是什么？我说是老孙和杨帆给的。问了一圈下来发现宿舍其他人都没带特产回来。赵云调戏建军说，我们外地人离得远不带东西也就算了，你一个本地人也好意思空手回来。建军从床上翻身坐起来说，想要特产还不容易，出了校门只要是你看得到的都是我们的特产。我们全被建军的机智逗乐。

我把苹果小心的放到床底，发短信给绵绵，告诉她吃完晚饭回来找她。她很爽快的答应。

从小到大第一次请人吃饭，我想去学校附近的蜀香阁，觉得那儿有面子有排场。老孙直脾气骂我，你小子有钱烧的，河谷园难道已经满足不了你了？我问杨帆和文杰的意思，他俩说，你请客你说的算。我想了想还是选了河谷园。

在包间里坐下，我招呼他们点菜。老孙说刚过完年没什么想吃的，杨帆和文杰也差不多，我知道老孙是在替我省钱，但总不能四个人喝一壶免费的茶水吧。服务员有点不耐烦的问，您想好了吗？杨帆这个暴脾气的说，你们这儿生意是不是不好啊？看服务员不解，杨帆说，要不然你哪来的时间专门为我们服务。服务员瞪了他一眼，老孙看不过去说，你先忙去吧，我们想好了叫你。服务员听后把铅笔往身后的柜子上一扔走了。

杨帆骂道，什么服务态度！文杰劝说，人家上班也不容易。杨帆说他也不是喜欢刁难人，以前在老家对谁都是客客气气的，到了这儿之后发现甭管去哪，人都特别的横。他说起去年刚来的时候，下了火车口渴去买瓶水，杨帆问我们，知道那售货员怎么找钱吗？我们摇头，他拿起餐巾纸甩了出去说，就这样。

老孙他们让我做主点菜，我翻着菜单，想着去年来的时候自己菜单都不敢翻开，心说人的变化真够快的。最后我按照他们的意思，点了两个肉菜三个青菜，文杰是广东人想喝汤，我单独加了个西湖牛肉羹。

我、老孙和杨帆开学就认识，老孙和文杰是第一次见面。聊了几句后俩人很快熟络起来，几杯啤酒下肚已经开始称兄道弟。这俩一个北方汉子，一个南方爷们儿，在酒量上谁都不服谁。老孙一口气吹了一瓶哈啤，文杰喝完把自己的杯子盖在脑袋上说，我们那里喝酒这么做代表喝干净了。老孙不服说，你喝的舌头都大了，好意思说自己能喝。文杰涨红脸说，我说话一直这样子。我和杨帆听了忍不住笑了起来，文杰面子上挂不住说，咱俩要不是朋友，今天我是肯定要把你喝到桌子底下去的。老孙较劲说，好嘛，你这是在跟我挑战哪！看我不把你喝的找不着北。

他们知道我不喝酒所以没逼我，三个人喝了一箱半啤酒。老孙喝的有点多，站起来说，老子去走走肾，回来再跟你大战三百回合。文杰毫不示弱的说，身体不好别逞能，能跟我打个平手也算你厉害。老孙骂道，呸，老子比你们这些没有女朋友的人身体都好，等着啊。老孙去后，文杰涨红着脸说，大勋，这次我是坐飞机回来的，行李不能超重，没给你带特产真不好意思。我看他脸红脖子粗笑着说，不能喝别喝了。文杰打断我说，但是……但是我要给你点个我们广东的特产。杨帆抖机灵说，这饭馆可没有佛跳墙。文杰挥挥手说，不是佛跳墙。他喊了声服务员，刚才那女的走进来问，干嘛？文杰伸出手说，麻烦您，来一瓶广东特产。女的问，啥？文杰一字一顿的说，加多宝。服务员以为他是喝多了拿她寻开心生气的走了，我和杨帆差点没笑趴下。

我借口上厕所溜出来去结账，结果柜台的人说钱早给了。我问是谁，那人想了想说，那个高高瘦瘦的男生。我差不多也能猜到是老孙，心里充满感激。

吃完饭出来，文杰手扶着电线杆吐了，老孙看后笑着说，小样儿，跟我比你还嫩了点。说完，自己也吐了。杨帆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的啤酒不要钱。

杨帆送文杰回去，走的时候文杰拉着我问，大勋，广东特产好不好喝。我笑着说，好喝。文杰竖起大拇指说，识货！我扶着老孙朝他们宿舍走，问他为什么提前结账。老孙晃晃悠悠的说，今天要是去蜀香阁，我肯定得狠狠宰你小子一顿，河谷园太便宜不值当让你掏钱。我满怀感激的说，那你也得给我个表现的机会吧。老孙醉笑说，来日方长，还怕钱花不出去？扶他躺下后，老孙说，千万别告诉佳丽，否则我可就惨了。我笑着说，放心吧，咱俩不说她不知道。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自己给佳丽打了个电话，傻笑着说，喂，媳妇儿，你猜我怎么了，我喝醉了，哈哈哈。我顿时无语。

安顿好老孙，我给绵绵发了条短信，说去她们宿舍楼下找她。匆匆回宿舍拿了苹果和书，想找长期自习室占个位，没想到大部分桌洞里都有书，找了半天才发现一个满意的位置。

等我跑到女生宿舍，绵绵早已经等在楼下。我看她薄睡衣外面只套了件大衣，穿着夏凉拖鞋的脚冻得来回搓，歉意的说，不好意思，等着急了吧。绵绵嗔怪的说，我还以为你已经到楼下了，是不是发短信的时候刚从宿舍出来。我说是因为去自习室占座耽误了时间，绵绵问我，这么早开始看书吗？我笑着说，笨鸟先飞嘛。绵绵笑着说，你才不笨。说完担忧的说，你查成绩了吗。我说没有，她叹气说，我的预感很准，除了会计学其他科都刚过八十。我安慰说，及格就好。绵绵自我安慰说，也是，看来我注定跟奖学金无望了。我心想，看来不少人都觊觎奖学金。

绵绵问袋子里的是不是苹果，我递给她没等解释，她便“哇”的一声说，这么多啊，难为你从老家背回来。听她这么说，我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我让她看看底下，绵绵翻了翻惊喜的说，牛肉干！牛肉干放在背包侧面，梅姐帮我收拾东西的时候没看到，本来想带给舍友看他们什么都没带就全拿给了绵绵。绵绵迫不及待的撕开一袋吃了两块说，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牛肉干。我知道她又夸张的成分，但还是说，那当然，我们老家的牛肉干都是出口海内外，国内都很难买到。说完我觉得这话怎么有点耳熟，猛然想起杨帆那孙子也是这么吹嘘自己老家的豆干。

绵绵嚼着牛肉干说，那一定很贵吧。说着从袋子里拿了几袋牛肉干和两个苹果说，剩下的你带回去给舍友们吃吧。我把袋子重新塞回她手里说，我留了他们的。绵绵说，那我也吃不了这么多。我说，不都是给你的。看她不解，我说，难道你拿回去光自己吃，舍友们都看着？绵绵红着脸说，你想的真周到。我催促她说，快上去吧，晚上挺冷的。

正准备转身走，绵绵叫住我说，大勋，你等会儿。没等我问什么事，绵绵已经冲进了宿舍楼。等了一会儿，拎着个大袋子跑了出来，她把袋子往我手里一塞说，我带的特产差不多被舍友们瓜分完了，所以临时从她们那儿搜刮了点给你，别嫌弃啊。我笑着说，不好吧。绵绵一脸无所谓的说，没事，她们不也吃了你的苹果和牛肉干嘛，算是扯平了。我俩相视一笑，我说，上去吧。绵绵乖巧的点了点头。

回到宿舍，推了推门发现锁上了，心想难道又全员通宵去了？掏钥匙开了门，看到地上都是核桃壳和豆干包装袋。我朝自己床上看了看，下午刚拿回来的核桃和豆干几乎没剩下。突然想起放在书包里的钱，忙过去检查幸好还在。拿起来数了数发现居然有两千，心里顿时觉得有点不舒服。我内心矛盾的拿起手机想给梅姐打个电话，没等翻出号码宿舍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我赶紧把钱塞到枕头底下。

是舍友们回来了，华子第一个走进来，看见我后说，哟，大勋回来了？大刘埋怨说，刚才哪都找不到你。我问他去哪了，他果然回答说去上网了。华子凑过来说，大勋带了什么好东西回来？我把剩下的核桃和豆干递给他说，吃吗？华子嫌弃的说，就这个啊？我说，不吃算了。他抢过去说，那话怎么说的来着，聊胜于无，是吧。

刚放假回来，舍友们话题很多。小龙交代了自己的感情状况，他说其实之前告白被拒绝了，但是他不死心一直没跟那女的断联系。华子用令人厌烦的口气说，谁TM想听你说自己的感情史，我们是想知道那姑娘漂不漂亮。大刘起哄说，对啊，好看吗？小龙谦虚的说，我觉得一般吧。大刘听后说，那你追的这么费劲。小龙忙说，是我自己觉得，不知道别人怎么看。对了，大勋见过，你们问他。我正想着要不要给梅姐发短信，听见大刘喊我，你见过小龙的女朋友？我说，没有啊。小龙忙说，就是开学前来咱们学校玩的那个。经他仔细描述我才记起是两个姑娘中瘦的那个，听小龙说她叫芸芸。

既然承认了，自然会被华子他们逼问进行到哪一步。小龙羞涩的说，我俩接过吻。赵云问，亲嘴？小龙不好意思的说，亲脸。大刘骂道，CAO，你们进度也太慢了吧。小龙说，我们才刚确定关系，跟你和嫂子不一样。华子不屑的说，我跟你说小龙，根据我的经验拿下一个姑娘的时间不能超过一个星期。大刘有点不悦的说，那我和我媳妇儿算什么？华子恭维说，老大你跟嫂子那是真爱不一样。小龙忙说，我们也是真爱。华子笑骂道，去你的真爱吧。小龙生气说，跟你这种人说不通。华子向来是能惹不能扛，讪笑说，咱们不是闲聊吗，怎么还急了。我听见小龙说，去你大爷的。

眼镜也没能逃掉，被大刘他们逼问跟小月的情况。当听到眼镜说小月整个寒假都没怎么理他的时候，舍友们都说眼镜真笨，不知道主动出击。多少知道点隐情的我，心想那也得对方给机会啊。

舍友们还在激烈讨论，我拿出手机给梅姐发了条短信。不知道她是不是一直守在手机旁边，短信刚发出去她立马把电话打了过来。我吓了一跳急忙挂断，梅姐发短信问，大勋，你是不是生气了？我问她为什么在我包里偷偷装钱，梅姐说担心我买了那么多东西生活费不够。我说海鲜都是用年前兼职的钱买的，过年在家又没怎么花钱。梅姐问我能不能打个电话，我想了想拿起手机出了宿舍。宿管值班室的灯还亮着，我看到张老师在打电话，他每次值夜班都喜欢拿学校电话煲电话粥。

我走到大厅角落里拨通了梅姐的电话，几乎是刚打通梅姐就接了起来，她似乎松了口气说，我以为你不愿意理我呢。我说，怎么会。梅姐问我还生气吗，我反问她，你说呢？梅姐歉疚的说，大勋，姐不是故意惹不高兴，只是怕你过得不好。我说，我知道。梅姐小心翼翼的问，那你能原谅姐吗？仔细想了想她也没有什么对不起自己的，反倒有些愧疚说，以后别再这样了，好吗？梅姐忙说，好，听你的。梅姐问我声音怎么发颤，我说刚才出来的急只批了件外套，梅姐自责的说，都怪我，明知道你在宿舍不方便还跟你打电话。我打着冷颤说，没事，我也想跟你说说话。梅姐催促我快点进去，我们互道了晚安。挂了电话我心里仍然有些矛盾，但是转念一想都到了这种地步，自己还TM装什么清高。

33

新学期好像跟过去没什么变化，不过是穷的更穷，缺钱的人继续推了东墙补西墙。

华子比之前还让人厌恶，用赵云的话说这小子是越来越死皮赖脸。也难怪他这么嫌弃华子，有天中午我们在宿舍吃饭，所有人都打了菜华子手里却只有俩馒头。

小龙平时没少被华子挤兑，总算逮到机会问，华子，你生活够简朴的，刚开学就省吃俭用。华子不但没生气反倒笑着说，没办法，媳妇儿多花销大。大刘若有所指的说，你不是说你媳妇儿经常给你发生活费吗？前两天华子在宿舍里吹牛B说，她有个媳妇儿刚发了工资，顺手取了八百块钱给他。华子说，早花完了。建军说，你生活够奢侈的。华子颇为自豪的说，八百块钱还不够我一个星期花的。眼镜好心提醒说，我要是你有钱了先冲饭卡里，省得月底没饭吃。华子说，你懂什么，要是你有我的大方，人家小月可能早答应了。我听见赵云嘀咕了一声，真好意思说。

我们正吃着，华子凑到大刘身边说，老大，吃什么呢？看大刘在吃面条，华子不屑的说，你就吃这个？大刘没理他，他又跑过去问眼镜，你从老家带回来的熏鱼呢，给我吃两口。眼镜没好气的说，你不是说臭吗，早让我扔了。华子痛心疾首的说眼镜暴殄天物，为了惩罚眼镜咬了他一大口火腿。转了一圈俩馒头才吃了半个，华子知道我不待见他，没敢来惹我走到赵云面前说，老赵，吃的够香的。赵志云假笑问，来点？华子忙说，那敢情好。他说自己不贪心，让赵云分他点菜就成。赵云拿起盛菜的饭盒直接倒进米饭里，还故意搅了搅吃了两口说，还想吃吗？我看后心说赵云够狠的，这下华子不好意思吃了吧。可是我们都低估了华子的脸皮厚度，他居然伸筷子从赵云的饭盒里挑菜吃。气的赵云把饭盒直接扔到桌子上说，算了，你吃吧。华子一边说不吃多浪费啊，一边若无其事的吃了起来。看得我们目瞪口呆。

处在热恋中的小龙几乎每个星期都要去找女朋友，这也间接导致他花钱如流水。好几次他都在宿舍抱怨说，谈恋爱真费钱啊。每当这时候华子都会说，只有你这种恋爱新手才会有这种烦恼，看我不仅不花钱媳妇儿反过来给钱。小龙反驳说，感情要讲究公平，哪能让一个人付出。大刘说，大男人谈恋爱还怕花钱，我从不让我媳妇儿出一分钱。小龙趁机说，老大，那钱能还我吗？大刘听后不悦说，不是都跟你说了过几天吗，你着什么急，我还能不还你！小龙抱怨说，你老说过几天，我是真没钱了。大刘没好气的说，那你不会先跟别人借点。我听见小龙在上铺叹气说，我有钱都在你那儿。

周五下午大刘叫小龙去通宵，小龙说不想去。大刘磨了半天，小龙说明天要去找女朋友。大刘有点恼火说，整天围着个女人转有意思吗？小龙反唇相讥，你女朋友在咱们学校，我俩又不在一起，每个星期只能见一次面。大刘骂小龙婆婆妈妈，以后再也不找他上网了。

大刘刚出宿舍，小龙便说，没钱还TM上网！建军问小龙，怎么了？小龙抱怨说大刘整天借钱谈恋爱，每次上网都让他垫付，一次两次他也不好意思要，没想到次次这样。眼镜躺在床上看小说，听后问，可是我看老大挺有钱的啊？赵云笑着说，你还是太年轻。小龙接话说，他没跟你们借过钱，你们当然不知道。我奇怪的问，他不是把钱还你了吗？小龙冷笑说，还是还了，不过是去年的，今年又借了我五百。他问赵云，后者说，也跟我借了七百。小龙有点看不惯的说，我真闹不明白，如果换成我借了别人的钱，有了肯定第一时间还。大刘很奇葩，家里每次给他打生活费他第一件事是想着带女朋友出去消费。赵云幸灾乐祸的说，你们注意点，听大刘说他女朋友生日快到了。我心说，反正我穷应该不会被大刘盯上。从书架上拿了两本书去自习室学习。

开学后我几乎每天都会上自习，虽然很多时候也看不进去，但是就算坐上俩小时心里也会踏实些。这学期专业课不多，可惜有两门公共课和选修课排到了晚上和周末，所以没机会让梅姐帮我安排兼职。

正盯着书发呆，绵绵坐到了我对面。看我抬起头，她佩服的说，你也太认真了吧。我说没有，绵绵说她刚才推门进来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看她，唯独我专心致志没受到影响。我心说，其实是自己走神了。

绵绵问我上学期的几门课考的怎么样，我前两天去网吧查了分数，笑着说，好行吧。绵绵追问我每门课的分数，听我说完后惊呼，你也太厉害了吧。我说，还好吧。绵绵以为我在谦虚说，你这分数今年肯定能拿奖学金。我心想，看来不光是自己对奖学金有兴趣。元旦的时候我心里已经有了想法，回来之后仔细研究过学校奖学金制度，觉得一等奖学金附加条件太多，不过如果自己努力二等奖学金应该可以期待一下。每当想到二等奖学金都有五千块钱，我都会想起高三班主任的那句话，上好了学才能挣大钱。当时觉得他真俗，现在想想说的真TM有道理。

我谦虚的说其实自己过得也很惊险，上学前都没认真听过课。绵绵不相信的说，要说谁不听课我都信，但是你我不信。我问为什么，她说，我以前不都说了，觉得咱们只有你一个人在听课。我笑着问她，过来找我干嘛？绵绵说请我吃饭，看我已经忘了，她嘟嘴生气的说，咱们不是都约好了吗，要是我顺利通过考试就请你吃饭。我说算了吧，绵绵坚持说，不行，已经答应的事怎么能反悔。她伸手想把我从椅子上拽起来，我担心被被人误会只好跟着她出了自习室。

绵绵问我想吃什么，我说随便。绵绵开玩笑的说，随便冰淇淋？我被她逗乐，说谁请客谁说的算。绵绵说她也没主意，我说那就边走边想。

路过广播站门口时，看到眼镜正在跟小月的聊天，两人有说有笑好不热闹。没等我跟眼镜打招呼，小月先笑着说，绵绵，出去吃饭啊。绵绵也报以微笑说，对啊。小月说，今天我值班，你待会直接回去就行了。我总觉得她话里有话，绵绵面不改色的说，好，你辛苦了。我拍了拍眼镜的肩膀说，晚上见。眼镜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点了点头。

从自习室到街上这段时间绵绵一直都没说话，看她若有所思的样子，我故意说，要不咱们去蜀香阁吧，别的地方都吃腻了。绵绵低着头答应说，好。我问了她好几遍，她才反应过来说，你说去哪？我摇了摇头说，没事。绵绵抱歉的说，不好意思，刚才在想事。

我问她小月怎么还没被开除。绵绵告诉我，原本小月已经被除名，可是后来她说上学期家里事很多，苦苦哀求广播站站长让她回来，并且保证以后再也不会缺勤。我笑着说，家里有多少事半个学期都不去参加社团活动。绵绵同情的说，她说家里有人去世，我觉得可能是在家陪着父母吧。我心说这种鬼话她也信，不过小月也够狠的，为了请假随随便便说死了家里某个亲戚。

在美食街来回转了两趟我俩也没决定吃什么，后来无意中看到有家新开张的火锅店搞活动满一百减五十，我俩决定进去试一试。

等进去之后大呼上当，所谓的满一百减五十并不是现金，而是走的时候给你一张五十块钱的代金券，换句话说你要是再不回来吃一顿根本用不上。我不想让绵绵破费提议换别家，绵绵很大方的说，既来之则安之。

看绵绵点了四盘羊肉，我拦着她说，咱俩吃不了那么多。她说自己胃口大能够独自消灭两盘，我想起梅姐为了保持身材控制食欲，不自觉感叹说，年轻就是好啊。绵绵白我一眼说，明明是同龄人，却非得装得老气横秋。我自嘲的笑笑没反驳，心说有的人看上去年轻实际上经历的事比同龄人多的多，也或许也是我总是觉得同龄人幼稚的原因吧。

吃的时候我闹了个笑话，水开后绵绵让我把火关小点，我以前在老家只吃过老式火锅，没弄过这种电磁炉式的。看了半天没搞懂，随手按了下开关。绵绵感觉不对说，这火怎么越来越大了？看了一眼说，大勋，你怎么给调大了。我撒谎说，不好意思，看错了。好在绵绵没看出来，我暗暗记下她都摆弄了哪里，省的下次再遇到这种尴尬情况。

绵绵自己不吃忙着给我往碗里盛肉，我说，你也吃啊。她笑着说，你先吃，肉煮的太老就没味了。我说，那我给你留一碗。绵绵劝我快吃，羊肉放凉了膻味很重。看着绵绵我突然想起了我妈，估计她现在也忙着在家伺候那些人吧。

绵绵不小心让火锅里的热水烫到了手腕，我忙问，怎么样？绵绵吸了口冷气后换了副笑脸说，没事，没事。我从她手里抢过漏勺说，我来捞，你吃。绵绵道歉说自己毛手毛脚什么都做不好，我让她别说了快点吃。看她还在耿耿于怀，我笑着说，吃火锅烫着手腕不稀奇，炒菜烫着后脚跟才叫神奇。绵绵问，谁这么厉害？我用漏勺指了指自己说，本人。绵绵说不信，我说有一年夏天自己在家，中午想炒个土豆丝，放葱花炒锅的时候有一片竟然飞到了我的后脚跟上。绵绵追问说，后来呢，后来呢。我说，后脚跟被烫了个水泡，害得我好几天都没打球，这还不是最气人的。绵绵听得出神筷子停在半空中，我接着说，最可恨的是我告诉别人自己是在炒菜的时候被烫的，他们居然觉得我在吹牛……绵绵一扫刚刚的阴霾哈哈笑着说，你……你真是太有意思了。吃饭的时候绵绵说以前涮火锅她都是等着吃的那个，今天是第一次主动帮别人涮。

这座城市的初春仍然很冷，前两天又下了一场雪。所以这顿火锅吃的我俩很舒服，我浑身冒汗绵绵也小脸红扑扑的。我的大脑有点跳跃，想起在自习室小月的那句话，问绵绵她俩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绵绵没反应过来问我，你说谁？我又重复了一边，她“噢”一声说，可能是我做错了吧。

我一听心说还真有隐情，问她怎么回事。绵绵擦了擦嘴说，可能小月觉得是因为我站长才要把她除名的吧。我说，这叫什么事，她缺勤被除名是罪有应得跟你有什么关系。绵绵无奈的说，我之前让你们宿舍眼镜帮忙联系小月，小月可能是觉得我是故意提醒别人她没来。我心说，女人的联想能力真够可怕的。绵绵向来乐观，笑着说，好在她没有除名，我也不用那么内疚。女孩之间的小心思太麻烦，我不想掺和宽慰了她几句说，快吃吧。

吃完饭送绵绵回了宿舍，刚想抓紧时间回自习室写笔记，许久未见的王艳打电话找我。我在电话里拒绝，说都九点了有事明天再说。王艳死缠烂打非求我出去聊会儿，无奈之下只好去操场找她。

我没在操场上找到她，打电话问她去哪了，她说外面太冷跑到了自习室。我心里暗骂，你也知道外面冷，还TM叫我去操场。也庆幸自己刚才没随便搪塞她，否则在自习室里遇见岂不尴尬。

都说每逢佳节胖三斤，王艳很好的验证了这句话，要不是她喊我都没认出来。她笑着问我这些日子忙什么怎么没见着我，我心说，你整天逃课咱俩能遇见真是见鬼了。我敷衍的说，在自习室看书。王艳也跟别人一样，问我离考试还远干嘛着急学习。我懒得跟她瞎扯，问她有什么事。

王艳看我不想理她，道歉说，对不起啊，大勋，那天我家里刚好来了很多亲戚，所以才没去车站接你。我心想，她要是不说我都快忘了，嘴上说，没事。其实从认识第一天我就清楚的知道王艳打心眼里看不起我，或者说她能看得起的人很少，说白了我不过是她闲来无事发泄情绪打发时间的聊天工具。

王艳说要告诉我一个好消息，还煞有介事的让我猜猜。我心说，看你这样也不像是要给我五百万。冷淡的问，什么好消息。王艳用极其夸张极其恶心的语气说，我男朋友答应大二到这儿来上学啦！我听后有点惊奇的问，那他现在的学校呢？王艳不以为然的说，退学呗，到这儿重新找所学校，反正他家里不差钱。我心说也是，她男朋友的学校只要花钱就能上，那种野J大学有的是。王艳问我是不是很惊讶，我说是啊，是啊。王艳说我替不替她开心，我说，是啊，是啊。我有点好奇的问，你是怎么说服你男朋友的。王艳没有直接回答问题，先说了一堆废话。说她男朋友太帅太有才，她实在不放心把他放在外地，过年回家他俩谈了很多次，最终她成功的说服了男朋友来这座城市上学。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我问她有没有她男朋友的照片，王艳兴奋的说，有啊，我手机里都是我俩的合照。看过之后，我确定是上次那个胖子，心说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

王艳继续滔滔不绝的说，以后他们再也不用忍受两地分隔了，想见面随时可以见面，也不用整天守着电话数日子了……我听得差点吐了，借口说自习室快关门自己得回去拿书耳根才算清静。

顶着料峭寒风跑回宿舍，在大厅里碰上了也是刚回来的眼镜。他少见的主动跟我说话，他把我拉到一旁小声说，大勋，你在跟绵绵谈恋爱？我说，没有啊。眼镜放心的说，那就好，我听别人说她名声不太好，私生活很混乱。我“啊”了一声问，你听谁说的？眼镜说是小月。我听后笑了，心想那姑娘可真会恶人先告状。要是我跟绵绵不熟或许还会怀疑，但是现在估计也只有眼镜这个倒霉蛋会相信她的鬼话。眼镜以为我是被气笑的，安慰我说，大勋，你没事吧，其实我也没想到，要不是小月跟我说都不敢相信。我看了看眼镜，突然觉得他很可怜，但是我知道不只是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男人也如此。朝他笑了笑说，我知道了。

我俩进了宿舍，没等坐到床上大刘说有事让我出来一下。大刘本来想到楼外聊，不过只穿了条秋裤的他在这座城市夜晚的春风里站了没两分钟哆嗦着说，咱们还是进去吧。我心里笑着想，真TM装。大刘东拉西扯说了很多废话，问我最近跟绵绵怎么样，当我差点以为他也被小月洗脑的时候，大刘突然问我，你手头宽裕吗？我突然想起赵云下午说大刘女朋友快过生日了，心说他是得多无助才会求到我这儿。我一本正经的摇了摇头。大刘看上去很失望说，说到底我不该找你，你肯定没钱。我心说，借钱也得分人。大刘让我先进去，进宿舍的时候看到他不知道打电话找谁求救。

晚上梅姐发短信说想我了，问我什么时候过去给她做海鲜吃。我回复说最近课很多，自己忙着学习。梅姐看上去不太开心，不过还是提醒我要注意劳逸结合。我俩到了这种程度按理说我应该随叫随到，可是我克服不了内心的虚伪，担心被身边的人发觉我俩的关系。

过了两天大刘从外面回来，兴高采烈的给我们展示他买的一条项链。舍友们都很给面子的夸项链漂亮，华子“哟”一声说，石头记的，老大，花了不少钱吧。大刘掩饰不住自己的得意说，没多少钱，也就三百多吧。华子竖起大拇指说，买给嫂子的吧。大刘说郭洁过两天生日，这是送她的礼物。华子嘿嘿笑着说，这次得把嫂子拿下吧。大刘故作谦虚的说，我看差不多。

等到了郭洁生日那天，我们都以为大刘晚上不会回来了，可是熄灯前一秒他却走进了宿舍。我们都感到很惊讶，华子问，老大，回来的这么早？大刘看上去心情很差，边骂边说今天中午他请她们宿舍的人吃完饭，郭洁才告诉他跟宿舍的人约好了要出去玩。为了保持自己好男友的形象，大刘自然说让她们玩的开心点。

大刘在床上坐着抽闷烟，跟我们说后悔去年自己生日的时候没有强行把郭洁给办了。除了华子，宿舍其他人都没接他的话。

睡觉前眼镜怯生生的问大刘，老大，我快没钱吃饭了。听见大刘说，我知道了！我心想，看来眼镜也没能幸免。

34

晚上从自习室回来，华子冷嘲热讽的说，哟，咱们宿舍的学霸回来了。大刘躺在床上玩手机说，大勋你TM能不能别假装积极，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想拿奖学金呢。我心说，你以为！小龙笑着说，我看大勋不是去学习而是去勾搭女同学。赵云在上铺翻了个身问我，有好看的吗？我敷衍的笑了笑说，没注意。

这是我每天晚上的“必须课”，慢慢的我也已经习惯了，他们爱怎么说怎么说。我强迫自己把空闲时间都泡在自习室里，即便是学不进去也要装装样子。当然偶尔待不住跑出去跟杨帆和文杰打打球，不过已经很少再穿那双高仿的AJ11。

原因除了质量差之外，主要是被人当场揭穿失了面子。那次我们打球本来挺高兴的，我、杨帆和文杰一起打球很长时间彼此都有默契，再配上身体和技术在野球场上从来都是所向披靡。有一组输了很不服气，其中一个人故意踩了我一脚，没等我发火他喊了声，哟，没看到你穿了AJ11，不好意思。我听得出来他是在讽刺我穿了双假鞋，当时羞愧的恨不得找个地方躲起来，再加上后来文杰也劝我与其买双高仿的鞋不如买打折的X宁X踏。

我心里清楚仿的再真也是假的，以前是因为虚荣心作祟，如今当场被人揭穿自尊心大受打击。何况大刘说的也没错，质量确实差，打了没几场球中底就被踩塌了。当天打完球回来，我直接把那双鞋扔到了床底穿上了自己那双X踏。

最近我很苦恼，虽然自习上的不少，但是不知道怎么学，准确的说是不知道学什么。每个学期专业课开的有限，我翻来覆去只能看那几本书。听别人说可以考证书，我头脑发热跑去复印店打印了一大堆关于证书的资料，可是回来后发现自己还没达到考试的基本要求。苦思冥想很多天之后，我终于决定走之前的老路，找几个成绩不错的偷师。

好在我所在的教室里有不少专业成绩不错的人，试着接触了几个后我把目标放在了B哥身上。我是从学校宣传栏里知道B哥的，他是上一任学生会 ，专业成绩在院里一直名列前茅连拿了三次一等奖学金。最重要的的是我俩是同一个专业，这点对我来说非常有利。B哥今年大四，据说正在准备考研。

我暗地里观察过B哥，他似乎并没有那么刻苦，每天快中午才来自习室，坐不了几分钟就去吃饭。下午倒是能安心看两个小时的书，不过经常看着看着趴到了桌子上。有一次他竟然从下午一直睡到晚上，保安来自习室赶人的时候他才醒，看得我以为他就是传说中的天才。心想即便不是为了学习，也要知道他的秘诀。

我开始寻找跟他之间的交集，经常制造碰面的机会，搞得我有时候觉得自己是在追姑娘而不是一个糙汉。其实操作起来也不复杂，毕竟我俩在一个自习室，每次看他起身出去倒水，我也拿起杯子跟出去，在水房遇到的时候大方的朝他点头示意。起初他可能以为我是个傻子，后来遇到的次数多了他也会跟我点头微笑。不过我不太好意思直视他的脸，倒不是害羞是受不了他满脸的青春痘。我在自习室人缘不错，倒不是我善于交际，主要是每次来桌洞里都会莫名的多出几张纸条，打水或是到操场遛弯的时候也会被陌生女孩拦住聊几句。如果我在跟姑娘聊天正好看到他走过来，我一定会停下来跟他打招呼，要是女孩问起来，我会故意说，那是我们专业的师兄。

如果这么按部就班的进行我相信早晚会跟B哥混熟，但是我太想快点知道拿奖学金的秘诀，所以表面看似淡定其实内心焦急。

没想到我跟B哥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长谈是因为绵绵。那天晚上我像往常一样去自习室看书，在走廊里看到绵绵正跟B哥聊天。我其实很想走过去，但还是按捺住心中的冲动朝他俩点了点头。我听见B哥问绵绵我是谁，绵绵朝我喊，大勋！早已经做好准备的我答应了一声走了过去。绵绵给我俩作了介绍，在B哥面前好一通夸我，B哥微笑说，我知道他。我心里笑着想，看来自己的策略终于奏效了。

三个人聊了一会儿，绵绵说要回宿舍让我俩接着说。我心说机会来了，先是对B哥一顿吹捧，无非是久仰大名非常钦佩之类的话。B哥虽然嘴上谦虚，可是看到他脸上因为强忍笑意而不停抖动的青春痘知道他是个爱慕虚名的人。当然，他也没从一开始就对我推心置腹，我俩东拉西扯聊了些有的没的。我这才知道他之所以跟绵绵认识，是因为正在追绵绵宿舍的一个大三女生。

之后几乎每天晚上我俩都会聊天，起初为了表示尊重都是他说，我单纯做个谦虚的观众。我发现B哥在某一方面很健谈，而唯一这方面又不是我感兴趣的。B哥似乎很注重塑造自己穷小子逆袭的形象，他不只一次强调自己是从山区走出来的孩子，他爸妈在山西挖煤。他爸曾经遭遇过矿难差点丢了命，那段时间他穷的学费都交不起，但是他最终还是挺了过来。此类故事听得多了，我终于明白他受到同学关注的原因，他简直就像是眼镜说的那种男主从废柴逆袭成功小说里的男主角。我也挺佩服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家庭背景，至少我没这份勇气，虽然我知道哭穷很多时候能为你迎来许多的怜悯。

聊得多了，我发现一件很有趣的事，B哥有时候说话会磕巴。尤其是有很多姑娘在场的情况下，那份单聊时的气魄和自信不知道跑去了哪里。好几次他都因为插不上话或是话不成句而面红耳赤，每当这时我都觉得平时跟我侃侃而谈的是另一个人。

可能是觉得跟我很投缘，B哥传授给我他的独家修身养性的方法。他告诉我每天都会拿出一张空白的纸，然后冥想自己这一天发生的事，思考自己做的对与错，把认为错的记下来接着考虑怎么去改正。B哥对我说，只要你坚持下去，总有一天会成为一个日臻完善的人。我嘴上表现的敬佩不已，心里却在想你整天趴在桌子上睡觉不会就是在自我反省吧。

有天晚上B哥说话声音太大被考研教室的一个姑娘警告，B哥谈兴正浓拉我去操场接着说。他难得没有说自己而是聊起了我，原本昏昏欲睡的我顿时来了精神，以为他终于要传授我拿奖学金的方法。没想到他说，前段时间遇到你们导员，她说这一届的学生自我约束能力很差，能踏踏实实学习的人不多，你算是一个。我试探的问为什么，B哥说，听你们导员说，每次上课你都坐在第一排，专业课老师对你的印象也不错。我心说，当初坐在前排是因为后面太吵，没想到无心插柳。正想听听还有什么对自己的评价，却听见他说，对了，你们宿舍那个小龙……我问，怎么了？B哥说，你们导员说那孩子工作热情挺高，不过办事能力是真的很一般。我心想，幸亏小龙没听见，他一直都觉得自己是导员面前的红人，要是听到导员对他的评价得多伤心。

除了我之外，偶尔也有其他热爱学习或是热爱出名的学生来找B哥请教经验。有的说不到五分钟，有的能聊一天，不过据我观察聊得久的都是女生。

时间一长我发现他来来回回就那两件事，不是说自我修养就是自己辉煌的过往。我总觉得这孙子是那我开涮，心想干脆找个机会直接问他，要是他不说实话那以后也甭跟他浪费时间。

周五晚上小龙突然说要请我吃饭，我感到很意外要知道开学之后我俩从来没单独吃过饭，问过后才知道不是特意请我，主角是我们班长李进和绵绵。我说，你们领导之间吃饭，我一个平头老百姓去干嘛？小龙说，你不是跟绵绵熟吗，过去帮我撑撑场面。我心说，原来是担心绵绵不去。当听小龙说在蜀香阁订了包间时，我才意识到这顿饭对他的重要性。

我俩先过去，等了没多会李进和绵绵也相继来了。李进我不了解，平时也没什么接触。我用眼神询问绵绵怎么回事，绵绵摊了摊手朝我吐了吐舌头，那意思是她也不知道。

小龙知道李进是东北人，问他酒量怎么样，后者可能误认为小龙想跟他比试一番，自信的伸出一根手指头。小龙笑着说，一瓶怎么够？李进摇了摇手指说，至少一箱起。小龙尴尬的笑了笑跟服务员说，那先来一箱。

整个饭局只能用俩字来形容那就是“尴尬”，说起来小龙跟李进关系很一般，偶尔能从前者的话里感觉到对后者的敌意。小龙不只一次在宿舍熄灯后的座谈会里表达自己的不满，说自己无论是工作能力还是学习成绩都比李进好，为什么导员就是不让他当班长。要不是我和绵绵熟识的话，这顿饭很可能会冷场。

小龙生搬硬套的说了些场面话想要活跃饭桌上的气氛，他主动举起酒杯对李进和绵绵说，来，我敬你们俩一杯。李进说，得有个理由吧。小龙绞尽脑汁说，二位为了班级荣誉不辞辛劳，平时我没少受你们照顾，这杯算是我对你俩的感谢。李进好爽的跟他碰了碰酒杯一饮而尽说，都是同学客气什么。绵绵看了看，我知道她是想说，这是在闹哪样。我朝她使了个既来之则安之的眼神。

之后小龙一直积极的跟李进和绵绵拉关系，尤其是前者。小龙张嘴就夸李进能力强是导员的左膀右臂，他有很多东西需要向李进学习。虽然感觉今晚的小龙很反常，但是作为局外人我也只能看着他违心表演。